很多眼睛在盯著你,一旦被人抓住把柄,那些虎視眈眈的人肯定會借題發揮——你要知道,我們現在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天下的百姓。”
南宮曜抿唇不語。
司徒明月也不想勉強他:“如若你不願意,那便——”
南宮曜站起身,人皮面具上露出的眼眸浮上黯淡之色:“我若不去,豈不是要背上辜負天下百姓的罪名?我去便是,大哥你無須再說什麼了。”他掀開龍案邊的燈罩,吹滅了燭焰,“未免生疑,大哥你就不要掌燈了。”
司徒明月頷首,雖有不悅,但也沒有說什麼。如今局勢已定,他也不必再對南宮曜如此苛刻。另外,因為入宮後他一直阻攔南宮曜接重七進宮,南宮曜為此事也跟他一直在鬧著彆扭。
他嘆出一口氣,藉著月色翻開一本奏摺。
不一會兒,殿外便傳來了太監尖利刺耳的聲音:“陛下起駕坤寧宮!”
南宮曜一出殿門,張守安便迎了上來,抖了抖衣袖在他身邊弓腰站好。其他藍衣小太監尾隨在兩人身後,每人手中都握著一盞宮燈。燈光混合著月色照亮了前路,一行人行至御花園時,南宮曜懶洋洋的張口:“前幾日讓你接的人接到了麼?”
“回皇上,奴才已將重七公子安置到了重歡殿。”張守安掐著嗓子道。
“恩。若是走漏了風聲,仔細你的腦袋。”南宮曜壓低聲音。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張守安慌張道。
坤寧宮,榮皇后正對鏡梳妝。
已是夜幕低垂,貼身婢女皓月替她卸去了鳳冠,重新挽了發。銅鏡中的女子眉目溫婉,眉宇間卻總是蘊著些愁緒。她著手撫了撫鬢跡,素白的手轉而摸上自己的眼角——即便再過美麗,歲月還是在她臉上落了痕跡。
一轉眼,入宮已十二年。
自她十四歲入宮,從不經世事,到滿腹心機,再到現在的看破紅塵,她覺得自己像是已經歷了二十年。她變了很多,但唯一未變的,就是對他的心——她暗自愛慕了他十四年,可他卻毫不領情。榮絪起身,伸直纖細的手臂,任由婢女為她套上白色的羅衫。榮絪緩步走到窗欞邊,婢女皓月跟上來。
“娘娘,穿白色嗎……”皓月猶豫道。
“穿。”榮絪固執道——他死後,她堅持要為他穿白衣。
“娘娘,那還要掌宮燈等陛下嗎?”
“算了,本宮想今日陛下也不會來了。”榮絪提起裙襬在案後坐下,“只點一盞燈就夠了,其餘的都熄了吧。”皓月命人熄了燈,然後將其餘的宮人都遣走,自己留下,走到案邊為榮絪磨墨。
“娘娘,今兒想畫什麼?”皓月笑著問。
“現下也無人,你就不用這般叫我了。”榮絪展開宣旨,壓上鎮紙。
“是,小姐。”皓月笑了笑,叫的頗為親暱。她是榮絪的隨嫁丫鬟,與她情同姐妹。每到夜半無人之時,她總會為自家小姐抱不平,“依奴婢想,陛下肯定是去瑜妃的寢宮了。”
“皓月,不要亂說。”
榮絪提筆蘸墨,秀眉微蹙,“陛下只是龍體欠安。”
皓月扁嘴:“小姐您還不瞭解陛下的為人嗎?以往有哪天陛下是自己獨睡的?”
墨汁啪的一聲落到紙上,瞬間暈開。
榮絪抬頭瞪了皓月一眼:“讓你不要亂說了,怎還得寸進尺?陛下的事是你該評論的麼?若是讓旁人聽去了,你有幾個腦袋夠砍?!”她嘆了口氣,“來,把紙換了。這張恐是不能用了。”
“這不是隻有小姐一個人,奴婢才敢放肆的麼。”
皓月懨懨的換了紙,嘟囔著。她撫平宣紙,退到榮絪身邊站好,收斂目光的時候,不經意透過敞開的窗子瞧見遠處的燈光,“咦,小姐,似乎有人朝這邊走來呢。”她探尋的湊過去,然後吸了口氣,“皇、皇上,小姐,是皇上!”
“快去接駕。”
榮絪聞言站了起來,即便依舊端莊,但眼中還是有些錯愕。
坤寧宮殿門大敞,一行人跪在門口迎駕。榮絪未來得及桌上鳳披鳳冠,青絲隨意挽成髻,不見以往的雍容端莊,卻帶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南宮曜大步行來,朗聲笑了笑:“朕是不是來的太晚了?鳳披都褪了。”
“是臣妾失禮了。”榮絪低頭,作勢要跪下。
“哎哎,皇后怎如此生分?朕倒更喜歡看你現在的樣子。”南宮曜趕忙扶住她,順勢摟著她進去。榮絪有些驚訝,皇上一向對他這個冷淡又人老珠黃的皇后不理不睬,今日這是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