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如此說,那人慢慢睜了眼,看著黃澄澄,眼裡有困惑的情緒。
黃澄澄笑了笑,道:“那句詩我倒是知道的,‘落花春如夢,酒綠思故人’,對是不對?”
頓了頓,他又道:“如今你不必再等了,酒便送與我罷。”
那人愣了愣,低頭盯著手中酒罈,然後竟笑出了聲:“原來如此。”
他盯了酒罈半晌,又抬頭望向遠方,嘴角含笑道:“剛才有人來要我百年修為,我告訴他我在等一個人,便求他留了兩成。看來如今是不用等了。”頓了頓,他又道:“故人已逝,我便也歸於塵土罷。”
他似乎終於釋然了,再不言語,只是淺笑著看著酒罈。
突然颳起了一陣狂風,漫天桃花飛起,黃澄澄晃了晃,便被昭凌伸手托住。只見那人自右臂起,開始變為粉色桃花,被冷風捲起,在空中飛舞了片刻,最後還是落入泥土。
昭凌沒有說話,伸手摸了摸黃澄澄額頭,才道:“蠱解了。”
黃澄澄呆了呆,然後擺出一副十分歡喜的表情,偏頭笑著對他道:“這桃花妖真是痴傻,那人怕是從不知道有人盼了他許多年罷。他等了這麼多年,卻只是為了一個永遠不會來的人。”
昭凌沉默了半晌,反問道:“是麼?”
“那是當然。”黃澄澄表情仍舊是愉悅的,只是聲音有些低沉:“只是可惜了著那罈好酒,不知去哪裡能尋個懂它的人。”
昭凌凝眸看著黃澄澄,待他慢慢收了臉上笑意,才揮了揮手,揚聲道:“你看了許久,該出來了罷。”
隨著他動作,那滿地的桃花瞬間不見了。
那棵桃樹還是那棵桃樹,沒有開花,只有青葉片片。
桃樹下坐了一個人,卻並不是黃澄澄之前在幻境中見過的兩人。
那人抱著那壇酒,坐在桃花樹下。
他穿一襲暗紅錦袍,腰間繫著虎紋白玉佩一枚,墨色長髮以同色玉簪束著。他長得極英挺,面如冠玉,眉似長劍,眉心有三葉狀紅紋,眼瞳卻是紅色的,眸中微帶戲謔,但更多的是冷意。
那人拿紅瞳將昭凌二人打量了一番,笑道:“小枇杷,我正要去尋你,你倒自己來了。”他聲音低沉微沙,煞是好聽,昭凌卻是皺了皺眉,默默將手放到了黃澄澄身側。
黃澄澄呆愣了片刻,跨步向前道:“你?”
“嗯?”那人眼波流轉,微微挑了調子,笑看著黃澄澄。
黃澄澄直視著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下,才道:“你是誰啊?”
“……。”
“……”
兩人大眼瞪小眼,皆是無語。昭凌冷眼看著兩人對視。
半晌,那人似乎敗下陣來,咳了兩聲,又向著昭凌道:“昭凌帝君,怎麼,你也不記得我了?”
昭凌帝君果斷道:“不記得。”
“……”你們倆是要怎樣給個臺階我下會死麼…。。。
那人頓了頓,放下酒罈,慢慢站起身,燦然笑道:“不過百年而已,這世道倒是變得快,想當年我衡陽也算是個人物,天上地下誰人不知?”他重讀了“衡陽”二字,淡淡掃了黃澄澄一眼。
黃澄澄扯了扯昭凌袖子,湊近他,壓低了聲音道:“他,好像是生氣了吧?”
昭凌挪了挪,離黃澄澄遠了點:“與我何干?”
黃澄澄又湊近一點:“別這麼說嘛,我與他也算是認識了幾天,嗯,兩天,也算是點頭之交了,好歹要顧及點他的情緒麼。再說你不是之前殺了他麼,雖然沒死,但你怎麼也該對他客氣點啊!!!”
昭凌扭頭,“嗤”了一聲,沒說話。
衡陽只覺額角青筋暴起,深吸了一口氣,冷哼道:“百年不見,沒想到你還是這個性子,也怪不得小枇杷思凡了。”
昭凌抬眼看他,頓了頓,道:“你可知他中了桃花蠱?”他沒有問衡陽為何在此,也沒有問黃澄澄之前是否騙了他,而是說了這句話。
黃澄澄不知怎麼的就覺得有些尷尬,只得解釋道:“已經解了。”
衡陽笑道:“我知道。小枇杷,你要怪我便怪罷。我雖得了那桃花妖修為,但此時是打不過你家帝君的,你大可讓他殺了我。”他只是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酒罈,好似渾不在意。
黃澄澄道:“若不是我法力低微,也不會中了蠱。你想借我之手用陣法取了那桃花妖修為,恢復人身,想必也料不到我會中蠱。你取了他修為,卻留了他一條命,我還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