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待暮然回首之時;卻已是滄海桑田。
在那片找不著邊際的黑暗中,林天一不知道自己到底沉睡了多久。
久到幾乎要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一般;直到有一天,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上空出了那麼一塊。
隨著空洞的出現;原本那叫囂著要衝破肉身的靈壓驟然消失了;整個身體的重量似乎都因為那個部分的缺失而變得輕忽飄渺起來。
隱約中,他似乎還是他;而又似乎不再是他了。
意識放空得厲害;等他終於從一片混沌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左心口處傳來陣陣鑽心的鈍痛,感官的迴歸讓他彷彿從失重的外太空忽然回到地球一般,整個身體沉得厲害,連動一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天一?天一你終於醒了!”
顫巍巍地撐開眼皮,林天一看到的是喜極而泣的許流觴。
費力地眨了眨眼,林天一試圖找尋那記憶中熟悉的面孔,可發現自己的焦距似乎有些對不上,近處雖然能看見,遠處卻一片模糊不清。
“天一,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別太使勁……”
林天一張了張嘴,喘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看,看不清……”
許流觴回過神來,即刻安慰道:“彆著急,你因為身體裡的玄天幻鏡被摘離之後,人類肉身的缺陷就開始顯露出來了,你看不清是因為近視眼給鬧的,不是什麼大毛病。”
林天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想不到沒有了玄天幻鏡的保護,連近視眼都冒出來了,看來再過幾年,正常男人該有的謝頂痔瘡之類的都少不了了。
記得在初遇安樨之前,他還想著如果自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就好了,這樣一來就不會招惹像安樨那樣的妖魔鬼怪,自己的老媽也不會為了保護自己而喪了命。可如今真的徹頭徹尾地變成了普通人,林天一卻一點也沒有覺得雀躍。
他與安樨之間的距離,因為玄天幻鏡的缺失,是不可避免地離得越來越遠了。
原本還想問問安樨為什麼沒有守在自己的床邊,可他真的太累了,以至於竟然沒能支撐到見安樨一面,就又沉沉睡過去了。
就這般渾渾噩噩、睡睡醒醒地持續了幾天,等林天一終於能恢復正常進食之後,許流觴這才支支吾吾地交代說安樨被澤九外派公幹了,這段時間裡估計都沒法回來看他了。
可惜,許流觴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說謊者,林天一早就發覺了。
每當他問到關於安樨的話題的時候,許流觴總是顧左右而言他,等到真的瞞不過去之後,便開始扯謊。
可惜許流觴扯謊的技術很不高明,只要一說慌,眼神就會左右亂飄,根本不敢和自己的對視,有時候說得緊張了,還會鬧點結巴,臉上也因為心虛而憋得通紅通紅的。
林天一嘆了口氣,轉念一想又問道:“那九爺呢?我能見見他麼?”
醒來的這幾日,他床前伺候著的就只有許流觴一人,澤九也不知所蹤。
林天一不想為難許流觴,如果能見到快人快語的澤九的話,或許能從中知道真相也說不定。
許流觴聽到林天一提起澤九,臉色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停了快三秒才支支吾吾地說澤九也和安樨一道外出公幹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讓他別再問了。
林天一一聽,就知道事情遠比他預計中的還要複雜。
“流觴,你別騙我了,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還撐得住。”
林天一苦口婆心地問了又問,可就是沒法從許流觴的嘴裡撬出半個字來。
可惜他現□體虛弱,連坐起身子都得有人扶著,也沒法自己外出一探究竟。如今許流觴不說,林天一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法子能問出事情的真相來。
就這麼捱了幾天,林天一自覺氣悶,強烈要求坐著輪椅出外散散心。
這幾天,強烈的不安感一陣強過一陣地襲來,他說不出個所以然,總是在睡覺的時候經常會做那種一腳踩空墮入懸崖的夢,之後便會渾身冷汗地驚醒過來。
作為醫生,許流觴自然知道長期將病患關在病房中不利於身體的康復,於是在多番思索之下總算是同意了讓林天一每天在屋外待上一個小時,可惜當林天一坐著輪椅被推出去的時候,只能看到病房外一片靜謐美好的花園,除了他和許流觴之外,連動物都沒有一隻,別說是見著其他的人了。
林天一便更篤定了,許流觴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瞞著自己。
確認了這個事實之後,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