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雪的臉色難看,和凌風遙遙對峙。男人臉色始終笑眯眯的,彷彿料定了結果。
鴛兒有些擔憂,姻雪卻突然轉過背去,伸手一撩自己頭髮,“別弄髒衣服。”
清清冷冷一句,卻讓凌風臉上笑意更濃。
凌風將姻雪沒撩到的頭髮給他捋到身前去,手指似有意無意滑過男人臉頰。姻雪下意識往旁邊讓,感覺到背後凌風壓上符紙,然後拿出筆筒,抽了根細細的毛筆,開始寫字。
勁道很輕,速度很快,男人遊走的筆尖彷彿撓在心口上,癢,又撓不到。
姻雪漸漸有些浮躁起來,腳下動了動,凌風“誒”一聲:“別動!”
男人皺眉,隨即凌風讓開,“好叻!”
回頭,就見凌風寫了五六張符紙,將它們一一貼到天井的四角的隱秘處,拍拍手,站起來。
“有什麼東西出來,我會知道的。”
姻雪頗不信,“青天白日,胡說八道……”
只是話還未完,突然天井裡陰風乍起,凌風臉色一凝,回頭,就見一張符紙被吹飛了起來。
啪——
符紙被風吹得一下貼在鴛兒額頭,嚇得女人尖叫起來。
凌風一把抽出桃木劍,將姻雪往後拉了拉,“不得了不得了,青天白日還能作怪,這該成精了吧?”
姻雪瞪大了眼,“不……不是你弄的?”
“我人就在這裡,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搗鬼?”凌風跟他抬槓,“我說雪公子,你似乎一直很討厭我?”
姻雪抿唇,餘光瞄了一眼擋在身前的男人。對方背影筆直,長生玉立,明明看起來人模人樣,偏生喜歡欺負人。
“只是看不慣除妖人一天到晚泡在青樓。”
“我看是看不慣我泡在別人屋裡吧?”
“你!”姻雪臉上紅雲唰地飛起,還未說話,凌風已抬劍刺向某處。
“啊!”一聲尖銳驚叫,其聲音淒厲直衝雲霄。
鴛兒已經嚇得暈了過去,姻雪臉色慘白,往後退了退。那發出尖叫的地方,明明什麼都沒有,卻看見鮮紅的血滴了下來。
“果然成精了。”凌風嘴角一勾,抽出木劍,隨即燒了張黃符抬手就扔,“今天就要你現原形!”
啪地一下。被黃符打到的地方慢慢有顏色渲染開來。
毫無一物的空地上逐漸出現一隻白色的動物,似狼似狐,尖尖長長的耳朵上立著白毛,身後一條碩大的蓬鬆尾巴。
他腹部中了一劍,正潺潺流血,綠色的眸子恨恨瞪住凌風,呲出獠牙尖嘯:“該死的除妖師!”
“原來是你……”凌風倒是瞭然了,他從懷裡摸出一隻小鈴鐺,鈴鐺上串起一條細細黑繩,將鈴鐺往妖怪身上一拋——
姻雪驚訝地發現,那妖怪一下坐了下去,彷彿被什麼壓住了,動彈不得。
“這東西喜歡在這種地方晃盪。”凌風朝姻雪眨眨眼,曖昧道:“他能變男人,也能變女人,吸食人的慾望過活。”
“不過我還第一次見著長這麼大的。”凌風砸吧砸吧嘴,將劍一收,伸手掐了個決。噗地一下,那妖怪消失了。
姻雪看得目瞪口呆,“它……”
“被我收了。”凌風湊近過去,“你想拿來當寵物養?”
“當然不!”姻雪嚇了一跳,但隨即發現男人笑眯眯看著自己,“什……什麼?”
“一向冷漠的雪公子也會有正常人的反應,挺可愛麼。”凌風伸手,勾起男人下顎,二人距離極近,彼此看見對方瞳孔中的倒影。
“我幫你們收了妖,不好好謝我?”
“你想要什麼?”姻雪皺眉,伸手拍開他的手,表情已經迅速恢復到安安靜靜的樣子。
“嗯……你陪我一晚上怎麼樣?”
就算姻雪不想答應,老闆卻是連連點頭。
畢竟為他們除了妖怪,這份大恩得報。
姻雪只得接待了這位客人,二人坐在桌邊喝酒吃菜,一時間氣氛竟很和諧。
“怎的來了青樓?”凌風一口酒下肚,好奇詢問疑惑許久的問題,“我看你談吐不俗,也能認字做文章,怎麼就淪落到此處了?”
姻雪淡淡道:“家道中落,田地被佔,被人半夜裡敲昏賣來的。”
凌風一愣,頓時心裡不是滋味,“沒想過逃?”
“逃去哪裡?”姻雪冷冷一笑,他伸手,將自己的手臂露出來一截,白皙的肌膚上,有一道刺眼的青色印記,那是一個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