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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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把你丟在美國,沒有再來找你,徹徹底底地抹去了你的存在?”

“恰恰相反,他一直在監視我,這家修道院裡到處都是他的耳目。我是他的兒子,是他目前唯一的繼承人,在他沒有生出第二個兒子之前,是不會放任我的。兩個月後他迎娶了義大利甘比諾家族的小女兒,甘比諾家族世世代代都是黑手黨的核心人員,在主要靠金融貿易和走私來獲取金錢的現在,他無法放棄這個一個絕好的機會,所以我的母親註定要被犧牲掉。”

“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都不該被犧牲掉。”

他還太小,不明白犧牲真正的含義,其實可以用來犧牲的往往是最有價值的東西。

“安然,你知道嗎?日本有一種靈體叫做式神,是化為精靈用來保護在世的人的,我一直認為櫻花就是我母親的式神,她並不是妓女,可為什麼那些北歐的貴族甚至在她死後還用這種侮辱性的字眼提起她!”韋柏用拳頭狠命地捶打著背後斑駁的牆體,灰白的石膏嵌進他骨節的紋路中,滿手都是骯髒。

“覺得髒嗎?”安然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那片暗淡的月光照在他臉上,禁閉室狹小的空間終於讓他感覺到壓抑,“覺得髒,覺得被人侮辱了很不甘心,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見過更髒的東西。”

醜陋,陰暗,淫亂,荒誕,那一段不堪的秘密終於被決絕的拉開了一角,只一眼,就能讓人窺見窒息般的疼痛,猝不及防的粘附在心房上,摧毀所有的希望。

“你知道我的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嗎?不,用這樣的字眼稱呼她或許不怎麼合適,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她和哪個男人生的,一個月裡除了那幾天不方便的時候,幾乎每一天都有各式各樣的男人出現在她房間裡,我討厭她身上廉價香水的味道,更討厭她每天晚上叫床的聲音。只有在她感染艾滋病快死的那幾個月裡,我才把她當成一個正常女人來看待。她讓我鎖上房間,按著她的話去打發掉那些上門的男人,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編出那麼多花樣的謊話,她把他們耍的團團轉,每個人都愛她愛得發瘋。可是除了我這個意外生出來的兒子,沒有人知道她正躺在那張破舊的床上,一點一點的走向死亡。”

“很快家裡所有的錢就被花完了,她感染的時候連去黑診所裡打一針抗生素的能力都沒有。可笑的是,七八月的天氣,她死在那裡,屍臭的味道佈滿了整個屋子,可週圍那些醉生夢死的陌生人硬是沒有發出任何疑問,我忍受著所有的漠視,趁天黑的時候拿毯子裹住她已經發滿屍斑的身體,一直拖到橋邊的大河。大雨過後,河水很急。我把她丟下去,一會兒就沒了蹤影。紅燈區裡的人都是陰暗地溝中的老鼠,偶爾死了幾個,沒有人會在意。”

“安然。”韋柏的呼喚很輕,他以為裡面的人應該快要崩潰了。

可是他卻用異常響亮的語調來回應他:“我的母親是個真正的妓女,連她的兒子都看不起的妓女,她死了,可我還活著,就算沒有一個人在乎她的生死,我不會忘記。”

那個時候,這顆沾滿汙泥的暗夜罌粟,隱隱散發著誘人的甘甜,像是色澤鬼魅的青色果實,完全激起韋柏作為一個冒險家的興趣,他感嘆著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那一刻的驚豔在往後的十幾年裡都想夢魘一般的糾纏著他,無處可逃。

“安然,我會帶你去看櫻花的。”

“你說的,別反悔啊。”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兌現那一樹的櫻花就回了挪威,他需要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只有他的父親能夠回答。

離開的前一天安然跑來找他,用從來沒有過語氣懇求他留下來。

這個修道院太孤獨了,如果他走了,就沒有人再能懂他。

可是他拒絕了,他以為離別只是暫時的,安然會一直留在原地等他,等他解決完所有的事情再回來找他也可以。

可是他的拒絕讓安然明白,韋柏和其他人一樣,不會為他而停留,原來兜兜轉轉,茫茫天地間,他還是孤身一人。

再後來呢?再後來,他功成名就,家財萬貫,可是卻再也沒有了安然的訊息,他得到了原屬於他的一切,只是把安然丟了而已。

只是丟了他。

這可能不算什麼,他也只有一點遺憾,連那點遺憾也只在心裡佔了很小的一個角落。

直到他再一次看見安然,他用全新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用他不得不去仰望的高度,淡漠疏遠地拒絕了他,他是莫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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