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心情欠佳,當即低眉順眼的問了安。笑呵呵的問道:“二爺,有什麼吩咐。”
阿次見他方才傻笑那個德行,是十分的欠揍,於是順應民意打算揍他一頓。不過揍人總得找個理由,一抬下巴問道:“你剛才笑什麼呢?”
阿峰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來者不善,當即一個激靈答道:“二爺,屬下閒著沒事。看兩隻野狗談戀愛呢!”
而阿次見他裝傻充愣且格調不高,乾脆懶的和他廢話。“正好,我這手癢呢!你閒的很。陪我練兩招!”
阿峰哭喪了臉道:“哎呦!好二爺,您可饒了我。我哪成啊?”他也不知怎麼的忽然福至心靈,一亮嗓子喊道:“小子們,快過來。過來陪二爺活動活動筋骨,二爺有賞啊!”
保鏢們聽到召喚,聞聲而來。他們都是結結實實的大小夥子,常年的不用頭腦只使蠻力。非常有陪練的資格,而且統一的不怕摔打。
阿次看了一圈,對手也的確令人滿意。將保鏢隊長向後一搡。他接二連三的踢翻了兩名對手。
阿峰正要說兩句場面話。眼前一花,他抱著頭向下一蹲。一名保鏢險凜凜的擦著他頭皮飛過去,直落了有三米遠。這下他是顧不上說話了,情急之下抱頭鼠竄。一口氣跑到門廳,他先利用大門作為掩體。這才冒險探出半個腦袋觀望局勢,見遠方戰局正酣。阿次大發神威,把條活生生的腿使成了一條鞭子。他呲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上樓找楊慕初去了。
楊慕初聽了阿峰的一番告密,站在二樓觀戰。他見自家弟弟把保鏢們一頓臭揍,人頭都打要成狗頭了。也沒有一點出面的意思。楊慕初面無表情的想,阿次的火總要找個地方出,而且人的火力有限。阿次發過一通脾氣,也許就沒勁再找他的麻煩了。
阿次活動了一番筋骨,果然是神清氣爽。將一腔煩心事拋在腦後,他帶著阿峰和一眾捱揍的保鏢出外尋歡作樂去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乘坐了五輛汽車結伴外出遊蕩。阿次問黑子,“城裡哪個酒樓最貴。”旁邊阿峰暗暗叫苦,知道二爺這是要找事。黑子是個直腸子,當即答道:“當然是廣東一品鮑翅館。”
阿次笑著一摸腦袋,“行啊,就去這家!”
鮑翅館的經理認識楊慕初,瞅見阿次下車,忙笑臉相迎。點頭哈腰的招呼道:“楊先生,您可是有日子沒來了?怎麼?還是您那福貴安的雅間?”
阿次將手一揮,“不用!你給我開個大間,要最大最好的!”
一行人眾星捧月般擁著阿次上了樓,阿次很久沒擺少爺的派頭了。想著要楊慕初大出血,心裡很是痛快。他借了酒樓的電話,四面八方的聯絡一通。倒也找見了往日的幾個豬朋狗友。對方見他有在鮑翅館請客的能力,恨不能背生雙翼趕來看熱鬧。當即表示馬上到。
保鏢們往日從不上席,今天難得進一次雅間。都給鎮住了,坐也不敢坐。
阿次便道:“今天是二爺請客,哪個兄弟不坐。就是不給我楊慕次面子。”這些人才勉勉強強的捱了個屁股尖。阿次叫人上了洋酒,端起酒杯道:“前些日子咱們過的太憋屈,今天好好樂一樂。算我犒賞眾位兄弟的。”
酒過三巡,保鏢們都是些大小夥子,年紀相仿又愛說笑。漸漸都活泛過來,阿次酒到杯乾豪飲不休,看的阿峰簡直要面如土色。眼看著話題已經越來越往下三路上引。幾個人挑簾子一窩蜂的衝進來,同阿次擁抱拍肩的著實親熱。卻是他那些酒肉朋友到了。
阿次攬著一名嘴唇通紅的女郎為阿峰介紹。這女郎卻是他在舞廳認識的一位名媛,乃是上海有名的交際花。名頭響的連眾保鏢都聽說過。那交際花喝的半醉,像剛吃了人似的,張開血盆大嘴對著阿次一通猛親,親的阿次一臉紅印子。
阿峰扭轉了頭默默的審視了自己的皮鞋,只覺得見面不如聞名。失望之餘,對上海的聲色場都不怎麼神往了。
交際花的熱情阿次也吃不消,不得已避其鋒芒,來不及寒暄。藉口如廁一溜煙的尿遁而去。
那交際花一身的香水味,再加上包間的煙味酒味,嗆得阿次簡直要窒息。走出露臺大口呼吸了新鮮空氣。他才覺得好了點。
他酒量大,雖然喝了不少卻還沒醉。看看錶已是深夜。不知道大哥是否還在書房點了一盞燈,靜靜的等著自己。他默默的點燃一支菸,看著菸絲燃的通紅再轉為灰燼。是一場無聲的粉身碎骨。
是啊,他需要一位觀眾,看著自己燃燒殆盡變為齏粉。而不是孤獨之中的獨自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