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我聽見了輕盈的腳步聲,一聲一聲由遠及近,叩擊著我的心扉。
啊,德蘭西斯啊……那腳步聲就是你的嗎?
我在寧靜中聆聽著那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卻遲遲沒有轉身去看。我穿著隱形的斗篷,德蘭西斯還看不到我,但光是感覺到那個可能是他的聲音漸漸靠近,我的心已經激動得不成樣子。
我聽見拉斐爾柔和的聲音響了起來:“德蘭西斯法座。”
是他,真的是他啊!
我竟越發不敢回頭去看他。
近兩千五百年了!如今我終於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卻生怕一回頭,一切成了夢幻。
卡利俄珀在斗篷下揪住了我的手,小聲說道:“潘希利亞,你看,你看!”
我終於再也忍不住,猛地轉過身來,將德蘭西斯從頭到腳盡收眼底。
猩紅的捲髮,金色的瞳仁,秀雅而精緻的面容,高大挺拔的身材……他沒有變,一點也沒有變!與其他人不同,他的頭上並沒有帶著刻有名字的銀環,只是手上多了枚並不起眼的戒指,暗紅色繡金的長袍披在身上,還是希臘式的……
“拉斐爾,你很久沒回來了,我正想你呢。”
一如兩千多年前的時候一樣,只要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就彷彿能感受到,大海近在咫尺……
“法座,這些年我一直在人間,我找到了——”
拉斐爾的話突然哽在了喉裡。
我差一點就伸手把隱形的斗篷掀掉了。但是,當我突然發現拉斐爾語塞的原因時,雙手在瞬間僵住了——
屋門再一次被推開了,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走了出來,女子面容淡雅,褐色的長髮披在肩上,眼神還透著幾分詭秘。她身著簡單的白色紗衣,裡面的肌膚若隱若現。頭上的銀環上隱約可以看到她的名字——雷米爾。
我並不是驚異於她的面容,而是驚異於她的無名指上帶著和德蘭西斯一模一樣的戒指,手中還牽著一個小孩。那個孩子的頭髮顏色,就像德蘭西斯的一樣——耀眼的猩紅。
女子徑自走到了德蘭西斯的身邊,帶著微笑向拉斐爾打招呼,然後,德蘭西斯彎下腰,在那女子的額上留下了一枚淡淡的吻。
拉斐爾徹底傻了。
“法座……她、她、她是誰……”
“忘了告訴你,她是雷米爾。你離開之後不久,我們就結婚了。”
拉斐爾的手指顫抖地指向了雷米爾手中牽著的小孩。“那這個孩子是……”
德蘭西斯正要開口,那小孩竟然搶在他前面,衝著德蘭西斯開口就叫了聲:“父親。”
父親。
這稚嫩的一聲“父親”,對我來說,真趕得上天打雷劈……
我那原本想要解下隱形斗篷的手無力地垂落了下去。
只聽“啪”地一聲響,德蘭西斯突然驚恐地後退了兩步,用手捂上了自己的臉頰。
卡利俄珀的斗篷被她自己唰地一下揭了下來。她打德蘭西斯那一巴掌的手還停在半空裡,胸口劇烈起伏著,不停地大口喘著粗氣。
德蘭西斯和雷米爾都驚呆了。雷米爾拽著孩子踉蹌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而德蘭西斯則捂著捱打的臉頰,驚得說不出話來。
“混蛋!你忘了我是誰了嗎?!”卡利俄珀毫不留情地上前三步走,揪起德蘭西斯的領子就吼。
“卡利俄珀?!”德蘭西斯的聲音有些喑啞,“不可能……這、這不可能……”
“是啊!我也原以為這是不可能的!”卡利俄珀吼道,“我以為你是真心愛潘希利亞的,我以為你是一個永遠不會變心、對自己的話負責人的男人。可是啊,我真是沒想到!你早已經把對潘希利亞的愛拋棄了!你知不知道,當你在天界和這個女人舒舒服服過日子的時候,潘希利亞日日夜夜在奧林匹斯思念著你,為了踐行在人間你臨終時對你的承諾,一次次的下到凡間,期待著和你的再次相遇!”
“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看錯你了,德蘭西斯!你是個沒良心、沒人性、沒擔當的大混蛋!”卡利俄珀鬆開了德蘭西斯的領口,然後狠狠推了他的胸口一下。
德蘭西斯立刻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後背撞在了牆面上,神色黯淡地低下了頭,手指不停地揉著太陽穴。良久,他才終於抬起頭來,低聲問:“他在哪裡……”
卡利俄珀指向了我所站的方向,“他,就在你的面前!”
我解開了斗篷上的帶子,隱形斗篷順著我的肩滑落下來,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