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吟片刻,御天行終於沉聲說道,“水蕪派萬年流傳之言,幻瑛乃是媚狐妖物,蠱惑人心,專以吸食活人精血為生,甚至修煉邪功,以旁門左道提井修為,方能進步如此神速,達到不可理喻程度。
而將瞑便是被幻瑛迷惑的第一人,不僅欺師滅祖,還自甘墮落與妖魔為伍。”
御紫炎聞言淡然一笑道,“這些話雖然不中聽,但也不全為虛不是麼?那景天天師倒也有些小聰明。這些話說得雖是極為不堪,卻偏偏與實情微妙的有些一致之處。
以幻瑛與將瞑性情,定是不屑對世人解釋。如此一來,想必二人在當時定是被萬人唾棄、自詡名門正道的人修一脈怕是極力孤立將瞑極其大央派了罷?這麼算來,倒還真是幻瑛給將瞑添了許多麻煩不是麼?”
“根本沒有麻煩——”
御天行沉聲說著,不料御紫炎卻是輕笑著說道,“呵呵,天不是將瞑,又豈會知道將瞑有否覺得麻煩?便是將瞑不覺麻煩,整個大央派若是被幻瑛牽連,成為人修一脈中的異端,難道也不會覺得麻煩麼?便是以當初所見、大央派掌門人公雅、以及瑤光、坤儀等長老對幻瑛身份不甚在意,大央上上下下不止百人眾難道個個都能欣然接受幻瑛成為他們之中一員麼?”
“……”
一席話說得御天行無言以對,明明心中知道愛人所言全都在情在理,可偏偏從這人兒口中說出如此輕描淡寫之言,將幻瑛存在說得沒有半點可取之處,御天行的心底就是一陣皺縮不鬱之感。
明明他從未將幻瑛與炎兒混為一談,然而為何此時得知萬年前悠悠眾口指摘之人乃是幻瑛,他卻偏偏將心愛之人與其重疊在一處?
是愛屋及烏?抑或別的什麼?莫名情緒充斥著御天行的心,令他有些迷惑不解。
雙臂用力的抱緊懷中人兒,彷彿只有如此心才能稍稍安定下來。
御天行感受著懷中愛人熟悉的氣息,面若寒霜、沉默不語,眉峰愈蹙愈深。
御紫炎體會到愛人心中不鬱,更是將愛人心中糾結清楚明白領悟在心。
悠悠嘆息一聲,御紫炎緩緩說道,“世間黑白對錯,本就憑著人一張嘴自說自話。世人多了,一起說同一件事,更可謂‘眾說紛紜’。天本不是在意他人看法之人,這是當局者迷、關心則亂,才會如此輕易被攪亂了心情、不可自制啊——”
“……”
御天行依然沉默,然而周身氣息已是略微緩和了一些。
御紫炎繼續輕聲呢喃著,不知是自語、抑或講與愛人聽,“其實,我何嘗不瞭解天的心情呢?聽到萬年前有人如此顛倒黑白、詆譭將瞑,我心中何嘗不覺得惱怒?但更多的卻又是歉意。
即便再如何認定將瞑與天並無太多關聯,即便多少回對人訴說幻瑛是幻瑛、我是我,但,那到底是天與我的前世,又如何能夠毫不在意呢?
更何況,將瞑、幻瑛之於我們,並非單純兩個名字而已。我們在浮世輪幻境之中所見,他們明明就是那般鮮活、那般生動真切的存在著,當真有時會讓我錯以為,眼前所見如同鏡中自己一般——或者該說,幻瑛與我,本就是這般的一種關係呢?”
“……炎兒說得不錯。”
冷潤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其中蘊含的不鬱終是散去。
聽出愛人聲音已恢復往日平靜,御紫炎滿意一笑,稍稍放開懷抱,與御天行對視說道,“天,方才提起了大央派,我倒是覺得我們前往千月宮、奔赴南海之前,不妨回宮裡看一看御雍嵐如今情形如何,順便也探查一下,幾年前崩塌的湖底秘道,是否還有什麼線索殘留。”
“炎兒的意思是?”
御天行聞言略一思索復又問道,“炎兒依然認為大央派的覆滅另有蹊蹺?”
御紫炎點頭道,“嗯,不止是大央派,當年的五大門派全都無影無蹤,連只垣片瓦都不曾剩下,關於修真者的訊息更是一概流失。修真之事消失的如此徹底,即便是已經過了千萬年,仍舊令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須知當時的文化傳承並不亞於現今,各大門派傳承已久,總會留下些典籍收藏之類。怎可能到如今全都無跡可尋?
都說五國皇族乃是五派遺留後代門人,但是連他們也都不知修真之事,更加不明異能由來。天,你不覺得此間有太多的不解之謎待人發掘了麼?”
“炎兒想要去哪裡、想要探尋什麼,我都一定奉陪到底。”
御天行伸乎撫平愛人微微蹙起的眉峰,溫柔說道。
“呵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