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生氣呢?會不會再也不能去她那裡洗澡呢?那可真糟糕。
我站直身體,脖頸的疼痛一波波的襲來,我痛的晃了晃。溫熱的液體緩緩淌下,胸腔感到一陣空虛,然後身子便有些發冷。我用手背抹了抹,黑色的液體順延而下,沿著指尖滴落。
黑血滴到地上,賤出微小的塵霧。
我在那裡,似乎看到了賀拉斯的臉,充滿憤怒的扭曲,似乎在對著我咆哮。
——天使也會怕蛇?天使也會死?我以為天使無所不能!
我怔了怔。
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起那條被我摔死的蛇。
我的房間在城堡的二樓。
裡面只有一張床而已。我將原本裹著動物屍體的破上衣鋪在上面,然後躺了上去。血腥味竄入鼻尖,我摸著不停流血的脖頸,一陣陣的顫慄——也許快要死了?可真是不想死呢。
但這種死法卻並不令我覺得屈辱。
我從未想過要想其他天使那樣永遠守護在神身邊,也沒有想過因正義而死,更不會奢望能順從自己的意願轟轟烈烈的死去。
我知道,我的懦弱會讓我卑微的死去。
就像所有人所預料的那般,渺小卑微的,悄無聲息的死去。
只是沒想到,我死前做過的最後一件事竟是與艾美爾做 愛。為什麼會覺得有些不甘呢?也許是因為不喜歡艾美爾吧。
但我懦弱,所以我沒有選擇的權利。
可終究是有些不甘。
很想看看日出呢……哪怕一眼,也請允許我卑微的凝視你。
我主耶和華阿。
原來,我一直都是這麼依賴你。
原來,我從未忘記過我是個天使。
【第九百四十九天】(1)
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目光所及之處,是繪著天使油畫的尖頂。拉著豎琴的天使衣袂飄逸,金色的捲髮似乎在微微顫動,湛藍的瞳俯望著,充滿了慈善的愛意——似乎又回到了天堂一樣,很久之前,我也曾在這幅畫前祈禱過。
那時的我,是虔誠卻傲慢的。
我一直以為,自己會成為神最喜歡的熾天使。
可當我成了現在這幅模樣後,竟已忘記了該去失望,該去痛苦。
只是有一點點懷念而已。
盯著那幅畫很久。
久到似乎已經超過了我昏睡的時間。
“馬修。”
很溫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聲線低婉清淡,帶有些神聖的味道。
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天堂。
我緩緩側頭,心中帶著絲毫的希冀。站在我身邊的是一個男人——
飄逸漂亮的黑髮,幽深清湛的眼眸。
他的臉是東方人的輪廓,清雅如遠山,似乎攏著虛無縹緲的雲霧一樣。
東方男人看著我,柔軟的髮絲如同眼波一樣,服帖而柔順的在完美的線條上蜿蜒而下。這個男人——我怔忡的看著他——就好像水一樣。
流水淙淙。
我似乎可以聽到山清水秀之間的泉水叮咚聲。
他看著我微笑,眼睛彎出微妙的弧度。這個男人很好看,比艾美爾還要好看上幾百倍。我木訥的眨眨眼,問:“你是誰?”
可他似乎像是沒有聽到我說話一樣,只是盯著我看。
用那雙澄澈幽深的眸子注視著我。
片刻後,薄唇微啟:“我要讓你的靈魂臣服於我,讓神無法將你救贖。”
“……什麼?”
“總有一天,我會得到你的。”他的笑容逐漸放大,很美麗,卻也很詭異。
像是神聖與妖冶的混合體。
他的臉變得模糊,像是浸在了水裡,一點點的扭曲,消失。
可他的話卻一遍遍的的重複著。
——我要讓你的靈魂臣服於我,讓神無法將你救贖。
一字一句,溫柔百轉,卻也鏗鏘有力。
砸在心坎上,竟是有種心慌的感覺。
莫名的有些恐慌。
然後意志漸漸飄離,失去了意識。
“喂喂,你醒醒。”
“死了麼?沒死就快睜開眼睛啊!你呆在這裡很礙事!”
“該死的,你這個長著黑翅膀的鳥人,快給我睜開眼睛!”
有人在我耳邊喋喋不休的叫嚷著。
一雙粗魯的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