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最好。”我一拉被子,忍著痛躺了下去。
亞伯特沒了聲息。
我氣悶的緊閉著眼睛。剛才為我流淚的是他,現在莫名其妙耍脾氣的也是他。這人怎麼就這麼善變?說不定他一直守在我床邊,就是為了聽我醒來以後對他道歉!好好,不吵我是吧?有種你就永遠別出來!
【第三十一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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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特一直沒有出現。
與他一同消失的,還有王子理查。
瑪麗死後的一段時間,他每天都會去她的墓碑前呆上很久,從一個小時,到三個小時,再到八個小時,最後幾乎在那裡呆上整整一天。他不跟任何人說話,也不再跟修斯爭執,他完全的封閉了自己。
直到今天,他索性徹底消失了。
“都找過了嗎?”
我吊著胳膊坐在寶座上,另一隻手摩挲著拇指上的鑽石戒指。楊的手臂上掛著白色的汗巾,手上端著托盤,裡面擺放著好冒著熱氣的法國紅茶。他另一隻手熟練的端起茶壺,斟滿了一杯遞給我。
“是的。”
楊將茶壺放好,端正身子,“王子已經不在宮殿裡了。”
“修斯呢?理查不見的時候,他還在的。”
“他連夜趕出去尋找王子了,一直沒有回來。”
我淡淡的啄了口紅茶。
理查帶走了瑪麗的骨灰,現在瑪麗的墳墓裡已經空無一物了。我有些不快,但身為瑪麗的哥哥,他有權帶走她的一切。比起不快,我更是有些不安,就怕他因為一時衝動,而去為瑪麗報仇。如果他不是去殺了阿斯莫得的話,那麼就是將自己鍛鍊的強大,然後回來殺了我。
畢竟是因為我,才牽連了瑪麗。
無論兇手是誰,他們的最終目的只是我。所以歸根結底,害死瑪麗的人就是我。
“王,茶冷了。”
楊向我詢問,見我點頭後便取走我手中的茶杯,拿起另外一個空杯斟滿熱茶。我接過來,心不在焉的含了一口,卻不小心燙了舌尖,又痛又麻。手一抖,茶杯咣噹一聲落地。楊抽出汗巾為我擦衣服:“有沒有燙到?”
“沒、沒有。”我恍惚的回答。
“王,您怎麼了?”楊察覺了我的不對勁。
準確的說。
自從亞伯特消失後,我就不對勁了。
我變得精神恍惚,食不下咽。很快,臉頰就瘦削了下去,也出了黑眼圈。所有人都以為是瑪麗的死對我的打擊太大,令我精神萎靡。雖然不清楚真正的原因,但所有人都明白,以往那個嚴酷冷漠的王已經不見了。
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我要出去走走。”我突然說。
“是。”楊一抬手,簾幕後就有一個女僕上前端走了餐盤。
“你要跟著我嗎?”我輕聲問。
“如果您需要的話。”他躬身。
我想了想。
即使想盡量表現的冷漠,但我還是的眼神還是不可抑制的透露出空洞。楊察覺到了,但他只是低垂著目光,靜靜的等我吩咐。我目光遊移了片刻,走在前面。
“幫我帶著件衣服,我有點冷。”
“是,陛下。”
無形的屏障擋在宮殿外。
我漫無目的的走著,直到看到一個豎琴後,才停了下來。那應該是原本宮廷樂隊使用的地方。其他的樂器都被或逃走或死去的樂師帶走了,只有這一架豎琴孤零零的豎立著,落滿了灰,顯得那麼寂寞。
不遠處黑影閃過。
鬼魅般的樹影不停的搖曳著。
我的手指劃過琴絃,發出沉悶的聲響。無名指用力一按,一道血痕顯出,滲出了血滴。我怔忡了一瞬,將無名指含入口中,血腥味刺激著舌尖。我一邊吸吮著傷口,一邊看著豎琴,然後含糊不清的問:“會彈嗎?”
楊一怔,答道:“會一點。”
我笑了笑,放下手:“彈給我聽。”
楊很紳士的一行禮,抬步走到了豎琴旁邊。雙手抬起,修長手指鬆弛下來。似乎做好了準備,他深吸一口氣,五指輕輕的劃過琴絃。瞬間,悠揚的音調從他指尖溢位,暗暗的浮動在夜空中。
“恩,彈得真好聽。”
我略帶痴迷的笑,然後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吩咐,“你去找人給我搬個樓花小桌來,我要在這兒喝酒聽琴。”瞬間斂了笑容,我喜怒無常般的板起了臉:“快點,不要壞了我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