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爾輕聲問:“奧微,說說你是怎麼墮落的?”
奧微微微怔了怔,知道這個問題是不能迴避的,於是有點難為情地道:“墮落前我是駐軍裡的能天使,經常在天界和魔界往來。”說到這裡他停住了,好像找到了那時的某些感覺,眼神裡也現出了光彩。
路西菲爾和撒旦葉都沒催促他,只是放慢了速度和他並行。
“上一次的情人節我在酒吧裡認識了一個魔族,被他深深吸引。後來我們頻繁見面,不知不覺就愛上了他。有一次他又找到我,說要帶我去魔界的都城索多瑪城看看。那時我真的很相信他,又抵不住他的懇求,覺得魔都很神秘很刺激,就答應了。”奧微深深呼了口氣,低聲道:“我們在魔都逗留了十幾天,那段時間真的很開心,可後來他就以愛我不願離開我為理由把我囚禁在了加德拉。由於我是私自離開駐軍的,所以沒有人知道我的下落。囚禁我的房間裡面有特殊的魔法陣,總是有悉悉索索的交談聲和無數肉體交*蚺的幻影。剛開始我還很牴觸,可是久而久之,我在這樣的精神折磨下也就妥協了,在他殷勤的攻勢下,我也不再想回天界了,我願意為他墮落,每天都沉浸在愛河裡。後來魔化開始了,我沒能成功地轉化光明屬性,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了。後來我才知道,也是他暗暗影響我魔化的,是他讓我失去全部力量的,這樣他才更容易控制我。”
奧微的聲音有點顫抖:“我知道事情到了這種程度,就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我捨棄了所有的一切,卻沒想到他背叛了我。魔化失敗後他就把我賣給了加德拉的夜店,去尋找下一個目標了。我失去了力量,根本沒有能力反抗,只好等到昨晚他們狂歡時才找到機會逃走。原來愛情什麼的都是幻覺,我一直被幻覺欺騙著。”
撒旦葉默默地聽著,不禁想起那些為他墮落的天使們,他對他們只是一時的興趣,隨後就將他們拋棄了,任其自生自滅,和那個魔族的所作所為大同小異。
撒旦葉偷偷觀察著路西菲爾的反應。天使對墮天使從來都是鄙視的,在絕大多數天使眼中,神的意志最為高尚,違背了神的意志的天使被他們不齒。
果然,路西菲爾非但對他沒有顯露出一絲同情,只冷冷地評了一句:“咎由自取。”
路西菲爾的聲音不大,但奧微聽起來每個音節都像刀子,心被剜得痛極了。奧微的嘴唇厲害地抖動著,他把頭埋到胸前,雖沒出聲,衣襟前已經殷溼了一片。
他知道自己確實是自作自受,這個天使能救他並且沒有罵他是敗類就已經很不錯了,他很努力低忍著,可還是哭了出來。終究墮天使在天界比在魔界更沒地位,在魔界他無路可走,回到天界更不可能。他的處境如此尷尬,他還能去哪呢?
撒旦葉揚了揚眉毛,他無心改變天使們的看法,可看著奧微哭泣的模樣又想到了他俘獲的天使們。他們將身體和靈魂交給他,沒獲得應得的愛情,換來的卻是同族的唾罵。想起他們,撒旦葉忽然對路西菲爾道:“你們以前同是天使,你就沒有點同情心,用這麼刻薄的字眼?說不準哪天你也墮落了。”
說這話時撒旦葉倒是有意調侃並沒有針鋒相對的意思,然而路西菲爾並沒把它當笑話,向他投去一道銳利的目光,嚴肅地反駁:“你知道什麼叫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嗎?”他提高了聲調:“做過的事情,就不要去後悔!不想清楚事情的後果,事後就不要期待別人的同情!”
撒旦葉別有用意地試問:“你要是墮落了也不會後悔?”
路西菲爾不屑地反問:“為什麼?”
撒旦葉微微笑著,他能感受到路西菲爾在與他的對話中始終保持著戒備,就像他無法猜透這個’為什麼’到底是指為什麼後悔還是為什麼墮落。可他知道天使在優越的環境下生存,有與生俱來的傲慢和優越感,他原以為路西菲爾和其他天使一樣只是單純地憑好惡唾棄墮天使,卻沒想到他對墮落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他的思緒一閃而過,笑意還帶在唇邊,卻不想路西菲爾帶著倨傲的聲音又像冰稜一樣刺過來:“你笑什麼?!作為始作俑者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沒有同情心?”
撒旦葉心中暗暗叫苦,他有意討好他卻沒想到總是適得其反,他剛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卻不想抬眼時正對上了路西菲爾的視線。
路西菲爾微昂著頭,雖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感到由他帶來的一股迫人的壓迫感。
風拂起他的兜帽,柔和的陽光便灑在那陰灰色的面具上。
面具上的花紋清晰可見,而那面具下的是一雙映在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