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從見到路西法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那不是錯覺了。
他忽然覺得,他所經歷的一切,只是為了他們的相遇,只是為此。
靈光一閃而過,撒旦葉翻身從拱廊躍下。與此同時,一隻黑龍騰空升起,在半空中托起他的身體朝另一個要塞飛去。
這個要塞上的主體建築是座小型監獄,也曾是一座古堡。
城堡一側幽深的走廊兩邊,有若干個小房間,裡面主要關押囚禁的天使——人數不算多,勒比斯進獻的天使小隊也在其中。
天使們的翅膀上都加著暗黑的封印,見到他的到來,都退到房間的裡側,惟恐避之不及。
撒旦葉對他們微笑。
他喜歡看到他們,單純地喜歡。他能讀懂他們眼神中的恐懼和驚異,甚至或是輕蔑和鄙視,他選擇視而不見。
他在一干俘虜中匆匆走過,直到最裡面的房間——那並不是牢房,而是一個樸實的房間,堆放著成堆的資料、落滿了灰塵——在他還是一個領主的時候,他就是在這兒埋頭尋找自己的。
撒旦葉在成堆的資料裡翻找,很久之後終於翻出一疊畫像來,可剛翻了兩頁就停住了。
那畫像並非原作,而是從別的地方臨摹下來的,畫的是一個非常美的天使,金髮,藍眼,他的左手盤著一串珠子,正靠在一把金邊的椅子上,他的神情倨傲而冷漠,眼神平靜而超然,他的美太過冷峻又太過有壓迫感,他被刻畫成統治者的摸樣,與夢裡的天使截然不同。
但撒旦葉的目光卻像粘在畫上面一樣再也離不開,他掃去畫上的灰塵,猶豫著抬起手將畫中天使的臉的上半部分遮住,然後他抖動著雙肩,忽然大笑起來。為什麼自己沒有早早認識到這一點,一切要等到謎底揭曉才後知後覺?
路西菲爾,天使們說他是最美的天使,而在魔族的傳聞間他卻經常是最惡毒兇狠的醜八怪,誰也沒見過他,他就像一則傳說,可以有無數個版本。哪一個版本是真哪一個版本是假,沒人願意去弄清楚。即便撒旦葉擁有這張畫像,印象也不那麼深刻,可能一切都源於潛意識裡的判斷:他們不可能認識,更不會見過面,既然如此,他夢裡的就不會是他,既然愛上的不是他,還想他做什麼。
“路西菲爾……路西法……”撒旦葉輕輕地呢喃著。
朦朧的光線中他仰起頭,將那張畫像小心地貼在自己的胸口,默立良久。
☆、第 66 章
撒旦葉的傷雖然嚴重,但經過幾天的調整卻已經沒什麼大礙。整個下午的時間他都在看那張路西菲爾的畫像,追憶他們相遇的那段時光。
轉眼間已經入夜。
撒旦葉仍在用目光描摹著畫中人的輪廓,卻突然注意到走進來的侍從的腳步比平時要輕緩許多。他將畫像翻過去放在桌上,抬起眼時,正看到一個紅銅色捲髮的男子緩緩走進來,他不是魔族,而是一個墮天使。
墮天使眉目俊美,在他身上有一般天使和墮天使身上少有的魅惑之態,他的眼神多情而輕佻,呈現出朦朧的紫色。他穿著修身的暗紫色鑲著花邊的襯衫,在夜晚的燈光下,他的身形頎長而勻稱,又彷彿帶著不相稱的韌度和柔美。
他就像個美麗的幽靈,飄然而至,詭異而又誘惑。
他對撒旦葉行了一禮,收回嘴角的微笑,鎮定而自信地道:“魔王陛下,請容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阿斯莫德,這次是隨領主歐碧大人來到魔宮裡的,因為仰慕您,就偷偷溜了進來,您不會介意吧?”其實阿斯莫德即使這麼說著,他的語氣裡沒有一點怕被介意的意思。一步一步靠近撒旦葉的書桌。
撒旦葉淡淡一笑,從頭到腳把他看了一遍,靠在椅子上道:“我怎麼會介意?你在索多瑪很有名氣啊。在天界你周旋在很多高階天使的身邊,墮落後,如果我的訊息沒錯的話,歐碧和凱梅拉還為爭奪你吵過一架。”撒旦葉伸手捉起阿斯莫德的下巴,注視著他道:“看來你走到哪裡,哪裡就會有爭端。”
阿斯莫德臉上浮起一抹輕笑,抓住撒旦葉的手輕輕地吻了吻道:“怎麼會有爭端?我不過是一個小逃犯,在魔界尋求勢力的庇護,如果您願意庇護我,就沒有人再起爭端了不是麼?”他向前一步移到撒旦葉身邊,俯下身問:“您覺得怎麼樣呢?”阿斯莫德淡紫色的眼睛動情地看著撒旦葉,一隻手已經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摩挲起來。赤*裸裸地引誘。
撒旦葉一邊不著痕跡地把一本書蓋在畫像上,一邊慢悠悠地道:“據說你大膽,放縱,現在看來你的確與傳說的一樣,可謂名副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