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再早熟,也是不會很容易的接受親人逝去的訊息。
“對不起。”劉慈又重複了一遍。
喻文卿搖搖頭,坐在了他的旁邊,“你不用說對不起,你和我一樣難受。”
劉慈低頭沉默,無神的雙眼中帶著一絲絕望。
“你把他當做家人不是嗎?我們也當你是家人。”喻文卿右手環住他將頭抵在他的肩膀上,劉慈感覺到他的那塊衣服都溼了。
喻文卿哭了。
劉慈朝著空氣中喃喃自語,仔細附耳聽過去,還是那句在不停的重複,“對不起,對不起……”
坐在審訊室的時候,劉慈嘴角含著笑,周圍的光亮的刺眼,那是為了刺激神經而專門設定的,雖然他的“認罪態度”良好,但是仍然逃不過軍事法庭的審判,逃兵是軍人的恥辱,他從此被綁上了恥辱柱上。
“叫什麼名字。”
“劉慈。”
“為什麼沒有回來覆命?”
“我害怕。”
“你害怕什麼?”
“我害怕死亡。”
“可你沒有死。”
“我害怕未來會死。”
“那你為什麼又回來?”
“因為我不再害怕了。”
“是什麼給了你勇氣?”
“愛人的死亡。”
“可以解釋嗎?”
“我死,我和他在一起;我活,以後會和他在一起。”
劉慈說完之後頭微微低垂,盯著眼前的雙手。
醫生站了起來,開啟自己的通訊器,“他的精神正常,未曾遭到精神汙染。”
那邊的聲音沉默了一下,“將通訊器轉接。”
醫生按下了椅背上的一個按鈕,聲音在劉慈的耳邊響起,醫生直接出去。
“血瞳貪狼呢?”
“任務失敗,血瞳貪狼中途被丟失。”
空氣中出現了波動,劉慈的眼神不自覺的晃了一下。
“你撒謊。”
貪狼(九)
謝星珏回去看到喻文卿呆坐在床上,他的眼圈有些微紅,像一隻傷心的熊。謝星珏從來不會安慰人,輕輕的走過去,坐在了他的旁邊。
他們兩個就這樣沉默,謝星珏本著不說不問的原則,坐成了一尊雕像。
“我二哥不在了。”半晌,喻文卿冒出了這一句,他右手食指上的戒指閃了一下,“之前消失的時候,我還懷著一絲希望,只要沒有最後那個最壞的訊息,就不要往最壞的地方去想,今天有人告訴我,他再也不能回來了。”
謝星珏憋了半天,終於出來了一句,“請節哀。”
喻文卿側頭看他,“你真的很不會安慰人。”
謝星珏被他這樣看著,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放置,喻文卿的眼睛像黑曜石,烏的發藍,好像無邊浩瀚的海洋——不,像是眾星鑲嵌的宇宙,包裹著世間萬物。
而現在這宇宙,散發著淡淡的光輝,那光輝是憂傷的,謝星珏覺得自己再看,可能就要溺死在其中。他慌忙撇開眼,“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其實什麼都不用說。”喻文卿道,他心裡想著另一句話,就這麼靜靜的坐著也好。
“我家裡兄弟四個,性格都不一樣。父親對於我們四個的評價各有不同。他說大哥沉穩,做事大氣,將來是當將軍的料,二哥個性跳脫,講話從來不過腦子,但是擋不住人聰明,會做事,但是會毀在感情用事上;三哥太過於理性,他沒有對於別人應有的悲憫,二哥從來都是這樣子,想要做什麼就先做,他當初被送到軍隊,父親本來是學想磨練一下他的性子,沒想到最後……”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謝星珏聽出了其中的未盡之意。
沒想到最後卻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那你父親對於你的評價呢?”謝星珏關注點轉移,想要讓喻文卿從悲傷中走出來,讓他的注意力轉移,人死之悲哀無可挽回。
“多思多慮,必然有無數後顧之憂,破釜沉舟,亦可以背水一戰。”喻文卿唸了一句,“他說我事前考慮的太多,但是一旦做出了決心,是誰都擋不住了。”他說到這裡輕輕的笑了一下,“二哥當時不服,說父親偏心我,這明明是他的,怎麼能說是我?”
“你父親還是看清楚了你們。”謝星珏心想,“你二哥……”
“他為了救自己的愛人,死了。”
喻文流是為了救自己的愛人死了?劉慈看喻文卿的眼神分明是哥哥看弟弟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