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願意幫助你做事嗎?”
“我想會的,只要不太危險,”瑪瑞狄斯察覺到,導師的語氣過於小心翼翼,這麼看來,也許他跑到這裡來不是為找自己,而是找駭焰。
“怎麼了,導師?您的手在發抖,您再抖下去茶水都要流下來了……已經流下來了!您不覺得燙嗎!”
瑪瑞狄斯起身去找手巾,裘拉爾小聲地回答:“不燙,我穿得厚……”
人類法師蹲在精靈面前,一邊幫他擦乾淨法袍上的水漬,一邊無奈地嘆氣。雖然裘拉爾導師頂著一張英俊的精靈面孔,但他卻既像小孩又像老頭子。
“瑪蒂,你記得你的長兄嗎?”裘拉爾突然提起那個人。
“我記得。”瑪瑞狄斯當然印象深刻,不僅是因為他們算是沒血緣的兄弟,更因為他差點死在那個人手裡。
“我聽說,是你親手殺了他,”導師說,“直到他死後好幾年,還有他的勢力想要你的命。”
“是的,後來他們終於覺得和我糾纏沒什麼意義了,所以開始騷擾菲絲……就是我的堂妹,她現在是高林城的領導者。”不明白導師為什麼提起這些事,瑪瑞狄斯觀察著精靈的表情,發現他嚴肅得簡直不像以往。以及,他端著茶杯的手又開始抖。
“到底怎麼了?”瑪瑞狄斯對裘拉爾追問。
精靈抬眼看著他,緩緩說:“我想聽你認真告訴我。殺死熟識的人時,你是什麼感覺?”
瑪瑞狄斯愣住了,這個問題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並不擔心導師想要譴責什麼,在海菲爾德家族的事情上其實導師一直站在自己這邊;但是此時,裘拉爾的表情與其說嚴峻不如說是難過……瑪瑞狄斯不明白他到底是在談及什麼。
“抱歉……”裘拉爾又恢復了那副畏縮脆弱的模樣,“說這些會讓你不舒服的。真是抱歉,我竟然這樣問你……”
“到底怎麼了,導師?您以前從不這樣。”瑪瑞狄斯干脆跪在精靈腳邊的地毯上,像自己還是個小孩時一樣拉著導師的手。
十幾年對人類來說很久,但對精靈而言則只是匆匆而過。在瑪瑞狄斯的印象中,裘拉爾導師一直是有點神經兮兮、但溫和而快樂的,他經常告訴學徒們除非必須則要慎用傷害類法術,他從不涉足與邪惡異界生物或亡靈有關的研究。萊明就是因為死靈系法術而離開導師的,而瑪瑞狄斯則因為更擅長和喜愛與負向能量、異怪、傷害性藥劑有關的魔法,而也與裘拉爾走向了不同方向。
裘拉爾導師一直都留在南方的學院,絮絮叨叨而且溫暖柔軟得像一塊細絨毯。瑪瑞狄斯記得,導師說過的最重的一句話是:如果你再做這些,就不要留在我眼前了,但你得至少每個月回來吃一次飯。——這句話是對萊明說的,雖然後來萊明並沒真的回去吃飯。
所以,當聽到導師臉色蒼白地問“殺死熟識的人時你是什麼感覺”,瑪瑞狄斯敏感地察覺一定有什麼不對勁的事發生。
“對不起,我是來求你和你的龍的,”裘拉爾看起來滿臉委屈,瑪瑞狄斯幾乎想去找條手帕防止他哭出來,“……我來求你們殺一個人。”
瑪瑞狄斯抬起頭,愣楞地看著導師,這次換做裘拉爾被盯得難為情地移開目光。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您別這樣,您沒什麼好抱歉的。到底是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情?”瑪瑞狄斯問。
“我將不得不殺死一位親人,他和我沒有血緣關係,但也許我勉強能算他的兄長……甚至父親,”裘拉爾拉過身邊的揹包,從次元袋裡掏著什麼東西,“當然,我沒有這個資格。”
他拿出了一塊泛著淡淡金色光輝的半透明水晶球,它的質地像覆著一層水晶的琥珀,表層半透明,在光線下帶有柔和的暖色光暈,深處漸漸不再透明,就像琥珀之中的蜜蠟部分般,質地和顏色不均,從金黃到銀白、從微紅到黃銅色。
“深淵之眼。”瑪瑞狄斯認得這種質地。
導師點點頭:“是的,這是一顆完整的‘深淵之眼’,它本來應該被改造成力量強大的魔法水晶球,但是現在卻不能繼續了。”
“為什麼?”瑪瑞狄斯也看得出來,這是一顆尚未被啟用的水晶球。真正的法術輔助用水晶並不透明,它們會因魔法集聚而變得混沌。
“因為我用了一個錮魂術,把一個人囚禁在這裡面了,”裘拉爾將水晶球緩緩放在桌子上,用底座支撐好,“而現在我需要把它和那個人一起毀滅掉。”
瑪瑞狄斯從來沒想過,從軟綿綿的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