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趙高忽然拿起桌上的陶盤,「匡──」的砸破,把裂開的盤口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他沈聲道:「想要我們死,何必你動手?」
說完,趙高就用那陶盤裂口朝自己的脖子上割了下去──
☆、19、陰謀
暝色中,胡亥宛若佇立已久的山巒,他守在趙高病榻邊過一天,卻猶如過了千萬年。
腦海裡關於趙高自盡的畫面仍如索命惡鬼纏繞不去,他堅信,這種狀況他絕對不能再經歷第二遍,否則他會崩潰,會發瘋。
就在當時事情發生,胡亥記得他所有意志倏忽停擺,他看著趙高脖子上的血痕,回過神來時,他的手裡正緊緊抓著那片斷口的陶盤。
後來李銘說那時是他即刻把趙高手裡的兇器搶走,所以趙高脖子上的傷口並不致命。
胡亥盯著手裡的陶盤看了半晌,四周鴉雀無聲,他這時候才知道原來只要受了傷,流出來的血液都一樣是紅的,自己的個性不管再堅強,受了傷都會痛。
他痛,手上的傷在痛,被趙高所牽扯的心也在痛!
就在那個當晚,所有在天水城參與過這場午宴的官員都在最短時間內被罷黜,否則就是被貶摘到更偏遠的城鎮,這間驛館裡幹活的侍婢、侍衛,甚至是廚子,歌妓,全部被帶去長城做苦力。
這間驛館裡除了李銘以外,絕沒有第二張熟面孔。
這是胡亥下的命令,他為了杜絕趙高這次脫序的行事外傳,用這種方式預防著,他之所以還留下李銘,只是因為他還需要一個懂得看臉色的下手。
想當然爾,當胡亥帶著趙高回咸陽城的那天,李銘聽說就因為酒醉失足,落水而亡,但那已是後話。
今天已經是趙高昏迷不醒的第三個夜晚,胡亥滿臉憔悴,衣履蹣跚,盯著隨行太醫替趙高換布換藥,那尚未結疤的傷口看來就像條醜陋的蛇,盤桓在趙高的頸子上。
太醫仔細地就診,包紮也自己動手,唯恐胡亥遷怒,所以自己這些天也沒睡個好覺,當他抹去冷汗,預備向胡亥說明關於趙高的病情,走到了外頭,驚訝著居然沒看見胡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