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心頭生出一股無名火,腦子又有一瞬間的空白。修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又是什麼時候來到房間裡把兒子抱走的,我統統不知道。我的警覺性居然這麼低,如果在睡著的這段時間裡他想殺了我,簡直是易如反掌。
冷汗迅速地溼透了睡衣的後背,我拿不準他現在還待在這裡是什麼意思,但還記得壓低了聲音發問:“你想做什麼?如果是想殺了我的話,儘管動手,只希望你能放過這幢別墅裡的其他人。”
這番話我說得很自然,既然躲不過,也就無謂再躲,但卻不想直視他的眼睛。當左右遊弋的視線觸及他空無一物的右手時,話音戛然而止。
“傳音戒——”
他把我改裝過的老爺機一扔,移開壓制在我脖子上的手,輕描淡寫地說:“在你手上。”
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我遲疑了兩秒,才問道:“我那枚呢?”
“你扔了。”
……我去,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修冰冷的視線太具有壓迫感,我費了很大勁才忍住沒往角落裡縮,猜測道:“從一開始……你就跟著我們?我把燼帶走的時候,你一直在暗處看?”
他眼中的情緒沒有絲毫起伏:“是。”
知道了這一點,我反而冷靜下來,皺著眉頭回望他。他一路上都隱藏行蹤沒出手,肯定另有目的,估計一時間也不會貿然動作。我放鬆了些,身體軟下來,背脊貼著身下的床:“你想做什麼?”
問出這話我其實沒想要得到回答,純粹是想為接下來的談判找點籌碼,所以他開口的時候,我愣了一下。修不著痕跡掃過我眼中的錯愕,仍舊用身體壓制著我,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本來,我只是打算過去看看燼。”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略低的體溫透過幾層布料,傳到我身上,“每個月大概有一半時間,他會變回幼年體的狀態,性情也跟人形的時候不一樣。因為幼年體的狀態缺乏自保能力,所以它會下意識地尋求庇護,主動跑到血緣親近的人身邊。”
我:“……”
這下可以瞑目了,原來是從一開始就暴露了,而不是我的反偵察能力有問題。
“燼喜歡亂跑,所以侍從在它腳上戴了鈴鐺,方便找到它。”
修不知什麼時候把燼的小爪子上拴著的小鈴鐺拿了下來,在我面前輕輕地搖了搖,“那天我特意來到衛城,等了很久它都沒有出現,於是就一邊跟你通話,一邊循著鈴聲找過去。”
我回憶了一下,想起燼出現的時候,自己正好把傳音戒給扔了……
修彷彿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低沉地道:“我很想知道,這對戒指的另一個持有者到底是誰,又看你在後悔地找戒指,所以就乾脆讓燼銜著戒指跑到你身邊——”
我狐疑地打斷他:“那天晚上的事,你全記得?”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二十四小時不早過去了嗎?他恢復記憶了?
“我還是我,如果你指的是這件事的話。”他倒是沒有裝,驕傲到不屑於演戲這一點還是跟以前一樣。
我不免有些失望,被壓制著靜靜地看了他幾秒之後,不由地感慨了一句:“你變成蟲族以後——話變多了。”
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最後才說:“看來你以前很瞭解我。”
我輕聲道:“沒有,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你這個人,你總是隱藏得很好,我看不透你。”
修說:“你可以跟我說以前的事。”
我看著他冷漠的眼睛,問道:“你在意這個?”
然而不等他回答,便疲憊地拒絕道,“你有興趣聽,我卻沒興趣講,我們之間快樂的回憶不多,都不是你會在乎的事。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你把燼帶走的時候,在棲……是的,你也不記得他是誰。反正當初是你在他身上砍了一刀,讓我就這麼失去了他,這就夠了。現在,別讓我把傷疤再揭起來一次,又或者你願意把棲還給我?”
說這話的時候我在想,如果修說願意的話,我就再相信一次。他許下的諾言有很多都沒有實現,讓我對承諾這種事都不願再抱有期待。
修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只是垂下眼瞼,慢慢靠近:“你讓我感到困惑,在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氣息。”他的呼吸落在我的臉上,被睫毛擋住的瞳仁閃過複雜的光芒,有一瞬間我甚至覺得那雙眼睛又變回了深沉的黑色,“記住你的不是晶片,而是某種更深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
周遭的一切都在剎那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