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已經握了十年劍了吧。”
米鷂回答:“整整十二年。”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兩年前,米鷂初來乍到,衣衫襤褸,很是落魄。他只說自己是京城某姓米人家的大少爺,因老父遭奸人陷害,家道中落,來大漠投奔親戚。雖然後來,楚卓萑覺得這些話純屬扯淡,沒見過家道中落還天天錦衣玉食的,也從未見他去找那個什麼親戚。但是那天,所有的人都被他騙了。大漠女子豪放,見米鷂身姿挺拔,長得也俊俏,已經主動上前勾搭,幻想著有一天,落魄少爺重振家威,回來尋找在苦難之時仍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女子,就此成就一番才子佳人的傳奇話本。不過,姑娘們的如意算盤卻被楚卓萑打破。米鷂路上受了點風寒,來找楚玄開一帖藥。楚卓萑近水樓臺先得月,一把抓住他的手,也是這樣摩挲著他掌心的紋路。那是他們第一次遇見,楚卓萑才不過十三,明眸皓齒,分明是一張極美的臉,卻偏展著滿臉傻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米少爺可會舞劍?”
米鷂略略愣住,不知此問從何而來,回答:“一竅不通。”
可是不曾舞劍何以虎口會有深厚老繭?原來從第一天起,他已經明瞭自己的身份,卻從未揭穿。
楚卓萑搖搖頭:“我只知你身份不簡單,卻不知竟是這麼大的官。更加不知道你是。。。。。。”
卻是故人來。
楚卓萑端詳著米鷂的臉:“你和他。。。。。。若他還活著,應該也如你這般好看吧?”
“和鷂大人。我的命是他換來的,你若是想要我的腦袋,隨時來取,楚。。。。。。封卓,心甘情願。”
封朝最後一位皇子——珵帝夭折的小皇子——封卓,就這樣站在了命運的岔路中。
楚卓萑死死掐著自己的手,努力令聲音顯得平穩些:“可是,你,能不再給我幾天。駿叔他。。。。。。我知道他,我一直都知道他在想什麼。。。。。。我這次跟出來就是為了阻止。。。。。。我必須去阻止他。不可以再有人因為我流血了。。。。。。”薄薄的兩片唇,被銀牙咬出絲絲血痕。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這輩子也不想再嘗。
許多年前米鷂不明白,為何弟弟竟為了這個人,連自己的命也不要。
可是很多年以後,米鷂卻不停的問自己,為何那一天,自己的劍沒有劃破這個人的喉嚨。
時間凝固,轉瞬彷彿一個世紀的輪迴。
風愈加濃烈,瀰漫在他們中間,不消不散。米鷂看著楚卓萑,他聽不清他說的話,只是看見他溫潤的眼眸之中有明滅不清的晶瑩,他從未如現在這般恐懼過,他害怕這樣的感覺,害怕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感受不到,更怕再也見不到他。
他緩緩走近,抬起對方瘦削的下巴,輕輕的吻上去,一點一點,奪過對方的呼吸,細緻的吮吸那兩片蒼白卻泛著血痕的唇,舌尖在貝齒上一一掃過。
一顆眼淚劃過精緻面龐,落在唇邊,和著甘甜的血。
他將小小的身子更緊的碾在懷中,用自己的體溫,撫慰這本應是世間最快樂的精靈。
這個吻繾綣悠長,滿滿的全是溫柔。
一吻天荒。
米鷂睜開眼,拍拍楚卓萑的臉,道:“走吧。我陪你去找楚先生。”
“為何?”
“你是我最先找到的,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裡。我可不想便宜了那些蠢貨。”
“我是本朝最大的欽犯,怎麼能和御林軍都統在一起?”
米鷂看著他,堅定的說:“你是他拿命換來的,現在,由我拿命來保護你。”
——番外楊柳枝(三)——
“父皇喜歡先生?”小皇子遞上功課,仰著小臉看葉太傅。
葉太傅從書裡移開視線,看著小皇子咧著的一口白牙:“殿下何出此言?”
“嗯。。。。。。”小皇子猶猶豫豫的開口:“父皇說只有自己喜歡的人才會親。”所以父皇會親母后,會親其他庶母,會親他這個腦袋被門夾了的兒子。可是,為什麼昨天他看見父皇從身後摟著先生的腰,從先生的後頸一直親到嘴唇呢?
小皇子不解。
葉太傅平靜的放下手裡的書,平靜的拿起杯子啜一口茶,平靜的嘆口氣,道:“男子親吻女子是為喜歡。陛下與臣皆為男子,因此,陛下對臣。。。。。。”饒是葉太傅一向鎮定多謀,此番也不禁手抖起來:“陛下對臣只是君臣之義。”
“可是,我也是男的。父皇親我也是君臣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