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知道怎麼想通了,同意接客,這才開始掛牌競標。
事情不奇,卻驚得我一下站起來衝到窗邊,幾乎快要翻下樓去。
那掛牌接客之人,分明是羨之。我也終於明白皇甫文進為何要拉我進來。
羨之是我的書童,今年才十五。司府被抄後,女眷通通入了娼籍,男子刺配充軍,娘不忍受辱,一頭撞在牆上,下去陪爹去了,如今的司府早已人去樓空,一派蕭索模樣。羨之我原以為他也去充軍了,沒想到因為生了這副好模樣被賣到了這裡。
羨之名義上是我的書童,實際上和我親弟弟一般。加上性子乖巧伶俐,幾乎被我爹孃當做半個兒子在養,有我的自然少不了他的。只是此刻,那雙明眸已失去了往日研墨臨帖的清澈摸樣,彷如一潭死水。
纖纖玉指按在弦上,優美旋律從袖底飄出。狀元郎開口問道:“還算是個人物,皇甫公子意下如何?要不要競標?”
皇甫文進眯著眼看著羨之,又轉頭看看我,問道:“司公子以為如何?”
我能以為如何?換做你的弟弟被人在這當物品買賣你會以為如何?
琴音戛然而止,我轉頭看見琴前端坐的人不見了,下一刻,一襲玉袍撲進雅間跪在我面前,羨之拉著我的衣角,哀求的看著我:“少爺,你買了我的標吧。羨之一定好好服侍您,比以前更好。”說著竟向我磕起頭來。
幾乎是同一時刻,龜奴走了進來,拉起羨之,對我道:“公子莫怪,羨之剛來不久,還不懂規矩,您別計較。”
我看得出館子這是想借著羨之好好的大賺一筆,在他還未掛牌時想必已惹上不少人的垂涎,今日更是故意弄得這般聲勢浩大,引得不少達官顯貴也來競標。我一個小小的御史,就算有心救他卻也無力,只有狠下心,掰開羨之抓在我衣襟上的手,淡淡道:“我沒事。”
龜奴一面道著公子真是胸襟寬廣,一邊扯著羨之出了雅間。
世子在一旁意猶未盡的嘆氣:“本以為還有場好戲的。”
後來,一位京裡的大客商競了羨之的標,那位客商已逾六旬,滿腦門子肥油,一看就是有來頭的人。我看著羨之絕望的眼神,心裡抽抽的疼,然後,我轉身,跪在了皇甫文進身前:“皇甫公子,請你買了羨之的標。”
世子手中的杯子落地。狀元郎被嗆的一陣咳嗽,其他的人也瞪著大眼看著我。
皇甫文進似乎早料到會由此一招,依舊小口小口啜著杯子裡的酒好不愜意:“那位是趙員外,附近最難纏的地頭蛇。我可吃罪不起。”
我依舊不起,卻也不知道如何說,只能反覆就這一句:“請皇甫公子買了羨之的標。”如今唯有皇甫文進丞相的身份可以保全羨之。我也不知道為何要求他,總歸都是恩客,和誰不是一樣?只因皇甫文進長得比那老頭子好些便覺得對得起羨之了麼?我大約也是被門板夾壞了頭了吧。
第51章 番外 臨江仙(司廷彥篇)
轉眼五年過去,寧霄白駕崩,寧墨宣登基。兩年後,劉大夫告老還鄉,舉薦我接任御史大夫的職位。新官上任,理應去一一拜訪本朝的幾位重臣,其中自然包括丞相皇甫文進。
我捱了幾日,終究還是覺得挨不過去了,便硬著頭皮去丞相府。只可惜,我去的不是時候,下人告訴我丞相進宮去面聖了,怕是要晚些時候才會回來。我便坐在府裡飲茶等候,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皇甫文進還沒回來,我等得有些不耐煩,也沒管是不是失禮,自行在他府中閒逛起來。
皇甫文進的府邸倒是不同他本人一般,沒有那麼多花哨的玩意,及其簡潔,卻也看出花了不少心思。園中有一條人工開鑿的小湖,湖邊設一水榭,幾株垂柳立於兩側看著倒也別緻。但是我最喜歡的反而是園子中的幾株木槿,紅的白的小花,看著很是討喜。我知道,京城的官宦子弟,要麼喜歡種些西域樓蘭來的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稀罕物,要麼便是附庸風雅種些雪梅君子蘭這種以示孤傲高潔,而皇甫文進卻只在園子裡種了這最尋常不過的木槿,我卻是看不大透徹他這個人了。
不知怎的,突然來了一場細雨,我躲進迴廊避雨。春雨如煙,映著眼前的花紅柳綠,別有一番風情。我未發覺,自己竟揚起嘴角笑了。此情此景,若是有一把琴在手邊,不,不用,有一支玉簫足矣,絲竹之音配著這綿綿細雨,本就是極風雅之事。只可惜,我雖偶爾也會故作風流倜儻,卻不會真的騷包到隨身帶著一把玉簫,但不做點什麼總覺得技癢。思來想去,隨手摘了一片柳葉在手,放在唇邊。這是我那年跟一個江湖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