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
王伯忙裡忙外地請大夫送大夫,為楚云溪熬了不少藥,而他的病始終不見好。每當想到這件事,他老人家不禁搖頭。自家大人的病要何時才能好喲……
武承嗣來了幾次,都被王伯擋了。自家大人病的嚴重,哪還有精力去陪這個煩人的小鬼頭?還是等大人病好了再讓他和大人一塊玩吧。
夜色涼如水,楚云溪不住地咳嗽著,身上披著厚厚的棉被,眼睛卻看著窗外。他又想起清明的時候他做的那個夢。那人就站在荒草的後面,一身白衣,像神仙一樣。那時他問自己是不是還在氣他,他現在就是等著他再次出現……
然後……然後告訴他,自己……自己真的不氣他。除此外,還覺得分外地對他不起。
再次想了想那封信,楚云溪突然又有些開心。從牡丹的話裡,他知道狐狸是喜歡他的。最起碼自己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而自己……大概也喜歡著他吧,這麼長的時間,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他不想騙自己。
然而再怎麼看,荒草地還是荒草地,就算有風吹過,草叢左右晃動,卻始終沒有出現過那人的的身影。他想是不是他不在這兒,或許他在白馬山,那個終年積雪的山頭,它們初次相遇的地方,或許他還在洛陽,一直沒有離開。而自己……自己要不要去找他?萬一……萬一他登仙去了,怎麼辦?
書生掀開被子,一陣風從視窗吹了進來。久病的身子還強不過一陣風,他撐著沒讓自己倒下,從衣櫃裡拿出一件披風,拎著一壺酒,到了院子中央。
夜裡吹起大風,楚云溪覺得自己似乎就要被吹跑了一般。他靠在樹上,慢慢喝酒。若是醉了,興許能在夢裡看到他也說不定。
仰頭去看天上的月亮,明晃晃的月亮不久就變成了兩個,書生嘿嘿一笑,低頭倒酒,醉的分不清東西南北。
他順勢倒在草叢裡,只覺得渾身軟的像棉花似的,用不上勁,咳了幾聲咳出不少酒。醉了就醉了吧,反正醒著也是醒著,不如醉著痛快。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古人不欺我。
他嘴角泛著一絲笑,閉上了眼睛。天上的月亮依舊又大又圓,那人的模樣已經深深刻在了他心裡,無法抹去。
“叔……你在哪裡?是不是氣我了,不想再理我了……你是妖我不在乎的,若是你在乎,我變成鬼了去找你可好……”楚云溪喃喃自語,眼皮很重,睜都睜不開,不久便漸漸失去意識。
夜裡風涼,楚書生似乎聽見耳邊有輕微的嘆息聲,接著風似乎停了,身體也似乎暖了起來,不再那麼涼了。過了一會兒他覺得自己全身熱的發燙,他想大概是發燒了吧。然而是誰把手放在他的額頭,帶來絲絲涼意?他不知道,也許是王伯見他睡在地上把他扶到了房內,也許是自己病糊塗了,在做夢。
難受了一陣之後,他覺得自己不那麼難受,便沉沉睡去,沒了意識。
一覺醒來已是第黃昏,夕陽的光透過窗戶,照在地面上。光線很柔,就像夢境一般。他走下床,覺得身體似乎好了許多,不像前一段時間那麼難受了。王伯從外面進來,見他終於醒了,便連忙叫僕人把飯端上來,免得餓著他家大人。
“王伯,我睡了一整天了,你怎麼早上沒叫醒我?”
“大人,何止一天啊,已經兩天了!你昏迷了整整兩天!昨日那大夫說,只要你醒過來便沒事了,看來是真的。”
王伯的嘴邊掛著笑意,為楚云溪恢復健康感到高興。而楚云溪看著窗外將落山的太陽,有些恍惚,看來自己真的是病糊塗了。
“王伯,我記得我那日在院中喝酒,不知怎麼就回到房裡了,是你扶我回去的嗎?”
“啊?大人,您一直在房裡沒出去過啊,您已經昏睡了兩天了,怎麼會在院子裡喝酒?大人,這恐怕是您的夢吧。您別多想了,快吃飯吧,身體要緊。”
夕陽的光還在窗邊,楚云溪輕輕嘆了句:“也許吧,我真是糊塗了……”
☆、第三十二章 長安月下
日子很快就到了中秋,宮中大宴。楚云溪藉著病還未好全,便不去了。
月色撩人,庭中灑滿了柔和的月光。楚書生漫步於中庭,慢慢地喝酒。
近些日子他越來越魂不守舍,不喜歡與他人結交,連朝中也很少去了。不過大唐人才濟濟,少了他一個,還有別人能補上,他不用為了沒人做自己的那份工作而發愁。
中秋了,大臣們都在宮中飲樂,而自己卻選擇躲在家中,不見來人。
家中的僕從他都讓回家過中秋了,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