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諷回過頭來,“當然,因為我喜歡她。”
“——像妹妹的那種喜歡。”赫諷又說:“別告訴我你不擔心。這幾天是誰每天都要到番茄田裡多跑五次,除蟲四次,鬆土一次。這又是為什麼呢?”
林深沉默地盯著他。
赫諷笑一笑,“怎麼,你還要攔著我嗎?”
“我沒有說要攔你。”林深道:“只是想說,你去醫院的話帶上這個。”
赫諷看到他拿起一盆小小的四葉草,在陽光的照射下盡情地舒展著枝葉,生命蓬勃。
“醫院裡空氣悶,顏色也單調,帶點綠色也好看些。”林深說。
這盆四葉草,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去林子裡挖回來的,還帶著新鮮的泥土氣息。
“彆扭的傢伙。”赫諷低笑一聲,一把接過花盆。“等著我帶好訊息!”
林深站在院子裡,等他走遠後,拿著手裡的鏟子又往地裡輕輕地鏟了一下。
“沒有捉四次蟲,是三次,數數都不會……”
赫諷這一走後,山上又只剩下林深一個人。
一切又像是回到了最開始那樣。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笑鬧,沒有人裝傻賣萌,沒有人在耳邊囉嗦。林深有時候會有錯覺,一會是看到一個睡眼朦朧的男人撓著肚子,站在他房間門口;一會是瞧見院子裡有個小小的身影蹲在那裡,對著一地的菜苗們唸叨著什麼。
然而每次等他走過去的時候,觸碰到的都只有空氣。
寂寞是什麼滋味,林深開始明白。
第三日,當他蹲在地裡正在做當天最後一次除蟲工作時,福至心靈般抬頭望去。
赫諷正好進來,穿過林子的風緊跟在他身後。而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他沒有吭聲,手上還捧著那盆四葉草,它開得更加茂盛了,卻沒有送得出去。
林深舉了舉手中的鏟子,又落了下去,突然間沒了除蟲的興致。
“怎麼覺得——”赫諷抬起頭,揉了揉眼睛,莫名道:
“今天的太陽好大。”
“恩。”
“風也很大,都吹進我眼裡了。”
“恩。”
“……要我幫你除草嗎?”
兩個大男人一起蹲在院子裡,手裡拿著鏟子卻半天沒有動一下。風吹動菜苗,輕輕晃動。在它們細小的身影間,好像能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滿頭大汗,卻快樂地奔波著。歡快清揚的笑聲,似乎還一直迴盪在這個院子裡,久久沒有散去。
“這小紅能長好嗎?”
“大概吧。”
“以後院子裡的活還是交給我來幹吧。”
“恩。”
“呦,你們又換了一個新主人啦!小紅,小胖!哈哈,這顆苗長得好醜!好像你!”
“……”
“我能種好它們嗎?”
“看心。”
“那要是種不好怎麼辦?”
兩人蹲在院子裡,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一下午,似乎誰都不想起身,誰都不想動彈。都只願留戀在,這個灑滿陽光的下午。
風中,四葉草輕輕晃動著身子,似乎在舞蹈,又似乎在微笑。
一碰即逝,無法永駐的水中倒影啊。
它短暫又令人心憐,深深地刻印進心裡。
搖搖晃晃,浮於水面上的美麗倒影啊。
它悄悄來悄悄去,卻永遠,都無法忘記。
五月初,東山那棵高高的古樹下,多了一座小小的石碑,石碑旁,開了漫山的四葉草。
它稚嫩的葉子充滿活力,在陽光下縱情地生長著。
這鮮活,而又脆弱的生命。
此刻,無聲地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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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號的結果怎麼樣?】
【失敗了。】
【黑夜,去尋找下一個素材。】
下一個,在生與死之間掙扎徘徊的生命,會是誰。
是你嗎?
無情的,多情的,深情的人啊。
17十年等長生(一)
早起,做飯,去院子給菜苗們裡施肥澆水。
赫諷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優哉遊哉,沒有都市裡像是有野獸在後面追趕的緊迫感,沒有人與人之間相處的複雜,山上空氣清新,環境優美,又安靜,如果可以,長期居住在這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正在院子的地裡拔草,赫諷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