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韁繩，有些莫名地望著堂哥。
“不了，”凱亞微微一笑，“我想在沙子上走走。”
如果叫那個侍女看見自己駕龍的樣子，估計回頭學給父王時得誇張好幾倍。
凱亞理了理襯衣，快步朝出口走去。
“殿下。”
管理員喬伊看見凱亞出來時，扔下手頭的塑膠鐵鍬，站起來行了個禮。身邊一堆小孩子也跟著站起來，紛紛指著沙子城堡叫凱亞看。
凱亞彎腰瞧了瞧，溫和地誇了幾句，隨即抬頭望著喬伊，“辛苦你了。”
“我的榮幸，殿下。”喬伊抿嘴笑起來。
遠處的侍女已經近在咫尺，凱亞卻沒有迎過去的意思，他摘掉手套，循著沙場邊緣朝龍廄的方向走了幾步，將手套掛在欄杆上，目光在兩座龍廄間遊移。
“殿下，在找埃文嗎？”喬伊走過來，“他說他有點中暑，就先回宿舍了。”
中暑？凱亞下意識望了眼天，那個強壯到可以徒手控制一頭龍的傢伙，居然在陽光明媚氣溫宜人的王島上中暑？八成是因為在龍廄裡認錯了人，所以躲著不敢見他了吧。
“他是叫埃文·沃森麼？”凱亞回頭看著喬伊。
“是。”喬伊點點頭，想了想又說，“他三天前才上任，可能不太適應王島的氣候……”
“他身手不錯，叫他明天上午十點去噴泉花園，我想讓老師見見他。”
話說完，侍女已經走到面前，牽起櫻桃色的裙襬欠了欠身，“殿下請回。”
凱亞回身朝喬伊笑了笑，擦肩而過後，笑容逐漸消散，眸中浮起一層淡淡的涼意。
踏上通往後殿的林蔭道，凱亞放慢了步子。
“是父王讓你來找我的嗎？”他問侍女。
“不，是莫拉格大人。”侍女跟在他身後，步伐輕盈而優雅，“請您回去完成讀書筆記，不要隨意將作業交給莫拉格大人處理，他會很苦惱的。”
“有什麼關係，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我眼前晃悠，像個分。身，我的生活就是他的生活，我的作業也就是他的作業。”
“您不能這麼說。”侍女輕笑了一下，“您大病初癒，莫拉格大人是關心您。”
“是麼？”
“當然。”
“那你呢，你關心我麼？”凱亞側過頭，勾起了半邊嘴角。
“當然，殿下的安危是每個侍從都掛在心上的。”
“既然如此，你去跟父王說，我想出宮。”
侍女沉吟片刻，繼續微笑：“殿下，這樣的請求應該由您親自跟陛下商量。”
凱亞將視線移回前方，看著路面上斑駁的樹影，沒再說話。
這個名叫安德莉亞的侍女是凱亞甦醒以來見過最難纏的。
除了唯唯諾諾的小侍從，父王指派到他身邊的侍女一共有三人，其他兩人只管做事，基本不會說“是”“好的”“抱歉”以外的任何話，只有安德莉亞談吐自如。
生活在王宮裡，必須懂得一個最基本的道理——多說多錯，凡事要靠耳朵來聽，說出來的話得在心裡掂量好幾遍，如果沒把握，乾脆閉口不言。能做到像安德莉亞這樣的，是少數中的少數。
凱亞甦醒以後，丟失了這三百年間的記憶，所有問題都是莫拉格在作答，問到別人時，話題總是被巧妙的迴避了。
理由很簡單，三百年前與他一同去梵音城堡學習的只有莫拉格，所以莫拉格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
但凱亞能感覺到，莫拉格與安德莉亞一樣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他們唯一的區別，就在於莫拉格是真的關心他，而安德莉亞只是個監視他的道具。
穿越噴泉花園和藏書館的廊橋，來到上午險些鬧出人命的庭院，那隻被獨角龍咬成兩半的飛碟還扔在草叢裡。
再往前走，能看到一小片雪白的樹林。
小時候，凱亞總以為那片白夜林大得能裝下整個世界，風一過就像漫天飛雪，現在看看，不過是十幾步便能從中穿越的簡陋林子，常年沒人進去，連雜草都長得格外茂盛。
凱亞的寢殿就在林子前邊，是整個後殿中距離藏書館最近的一幢建築。
他回到書房時，莫拉格正在整理被他翻得亂七八糟的書櫃，側臉線條嚴肅而專注。
聽到房門的動靜，莫拉格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輕笑一下，“快點過來寫作業。”
凱亞轉身將門關上，跟了一路的侍女總算消失了。他走到書桌前，緩緩坐下，卻沒動筆，單手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