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吾泱聽了他的話,呼吸驀地急促起來:“不要——咳,不能叫!”
“可是……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張誠停頓了下,眼睛又略向白吾泱的胸口。那把匕首插的很深,幾乎只剩下手柄還留在外面,這樣子插下去,白吾泱竟然還能跟他說話……
張誠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小泱他……應該也不是普通人嗎?
“放心吧,我不會死的……”白吾泱閉了閉眼,“等下,我可能要睡一會兒……你不用擔心,很快就會醒的。”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聽在張誠耳裡,卻像是在交代遺言般,整顆心都被他高高地吊了起來。
白吾泱不再言語,手慢慢地攀上匕首的把上。
張誠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你想幹嘛……?”話音還沒落下,白吾泱的手就迅速地一使力,那把匕首噗嗤一聲就離開了他的身體,血跟噴泉似的噴灑出來,有些甚至迸濺到了張誠的臉上……
“小泱!”這動作太過驚險,張誠除了驚愕地大叫出聲,幾乎忘記了別的動作。
白吾泱整個人在那一聲之後,整個人就軟軟地癱到了地上,眼睛也跟電影慢動作似的,緩緩地閉上了……
張誠的呼吸在這一刻幾乎都停住了:“小泱……”
不過,他的愣怔也不過是須臾之間,緊接著,一隻手就搭到了他的肩膀上:“你起來一下。”
張誠回過頭去,發現對方竟然是那時來勾李曉魂魄的黑袍人,但這時,他也沒時間驚愕了,急切的伸長雙臂擋在白吾泱跟前:“你要幹嘛?你不能帶走小泱!”
來的人正是月弦,情況緊急,月弦抓住他的衣領輕輕一帶,就把張誠甩到了自己身後,接著上前,不知道拿著什麼東西,往白吾泱的胸口一拍,張誠看見微弱的一道光芒閃過,白吾泱傷處的血,卻慢慢地止住了。
“你……你在幹嘛?”張誠在後面心急地問,看著他手上的動作,也不敢妄加阻止,只能警惕地湊到他們身邊,緊緊地盯著月弦。
“你不用急,我在幫他治傷。”月弦看上去完全沒有了剛剛的心急,竟然還對張誠微微地笑了笑。
張誠驚愕地張開嘴:“可是……你不是勾魂的嗎?”
月弦點點頭,輕而易舉地把昏迷的白吾泱從地上抱起來:“是,不過他的魂我可勾不走。”
說著,月弦慢慢地走到之前吳偉辰躺的那張床前,輕手輕腳地把白吾泱放到了上面。
張誠被他的這一連串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但這個時候他也沒空計較這些,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到床邊,把手探向白吾泱的鼻間——幸好,那呼吸雖然稍稍微弱了些,但總歸還算平穩。
這麼看來應該是沒事了吧。
張誠一直都吊著的心整個放下來,只覺得腿一軟,一下就坐到了地上。
月弦看他摔倒也沒有拉起來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瞥過來一眼:“你不用擔心了,他最慢明天夜裡也會醒,不過,不要隨便給他挪地方了。”
張誠的腦子裡還有些混沌,今晚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傳奇,不僅遇見的鬼怪都升了個等級,連白吾泱的身份好像都更加撲朔迷離了些。
“你跟小泱是朋友?”張誠安穩了一陣心神,才朝月弦開口問。
月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應該算是吧,說起來,我們認識了可真是有些年歲了。”
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看他用那種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出來,張誠的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他也無暇細想那種不是滋味到底是為了什麼。
“小泱……他不是普通人吧?”張誠繼續發問,但心裡其實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
他想問的,是白吾泱到底是什麼人。
“他的身份,你還是自己向他問吧。”月弦又勾了勾嘴角,接著,整個人就在張誠的眼前憑空消失了。
已經習慣了這些人的來來去去,張誠也沒有多麼驚愕,視線轉向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白吾泱,心裡突然升起股悲涼。
這個他豁出了生命想要並肩作戰的人,他竟然一點都不瞭解,在一起住了這麼長時間,知道的也就只有“白吾泱”這三個字。
以往他只以為,白吾泱也沒有別的理解他更深的人。但直到剛剛那人出現,他才明白,白吾泱也是有自己的人生的,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那些人瞭解他的一切。
而他張誠,對於白吾泱來說大概也只是因為鬼玉而不得不在一起的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