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的時候,可是簽過協議的。”夙郗說著一笑,那雙紫色的眸子在夜色中熠熠生輝,直教眾人屏息凝神不敢動作,生怕驚了他的一顰一笑。“如今你唆使靈界棄徒荼毒人界,又傷我妖界族人在前,倒是叫我得好好問上一問,魔尊你是否真的要與我們三界為敵啊?”
“哼,要戰便戰!囉嗦那麼多幹什麼?!”魔界四將中脾氣最是暴躁的大統領血竭忍不住開口怒道,卻讓麟非輕輕巧巧一個眼神瞧得退了回去。倚在他懷裡的南帥秦艽挑唇一笑,掩嘴看了看魔尊的臉色,這才衝夙郗福身說道:“妖王大人,”她的聲音柔若無骨,卻極是嬌媚撩人,“此事全由文茂昌一人而起,我們魔尊大人也是被他的花言巧語哄騙,這才一時心軟助他一臂之力。”她淡淡一個眼神飄過去,看得本來聞言驚愕抬頭的文茂昌渾身冰冷,渾然間只聽那秦艽溫柔微啞的嗓音繼續說道:“不若就讓妾身替妖王和覃宗主料理了這個叛徒如何?”
“你!……”文茂昌才發出一個音節,秦艽已經纖手一抬,轉瞬間直取他後背第二塊腰椎,還不待文茂昌哀嚎出聲,那看似嬌嬌弱弱的秦艽早就反身退了回去,纖瘦小巧的素手上託著塊鮮血淋漓略帶幽光的骨頭。
場上眾人眼睜睜看著這個柔弱得彷彿風一吹便要暈倒的病弱女子,一出手便直接抽了文茂昌的魔骨、廢了他的功法,還嬌羞輕笑著觀賞把玩那塊帶著血的骨頭,不禁面面相覷、愕然當場。秦艽隨手將那骨頭丟給柳霽奴的坐騎,回頭見魔尊麟非只是笑而不語、不發一言,掏出帕子仔細擦著手上的血跡,瞧也不瞧癱倒在地上幾乎無法痛撥出聲的文茂昌,只對覃可兒和凌晏說道:“說起來,靈界的法力遜於我魔界多矣,否則也不必事事仰仗妖族和人數眾多的人族了。”她彷彿說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絞著帕子嗤嗤笑著,“不過論起占卜預言、窺探天機,卻屬你們靈界天下第一舉世無雙。今日就請覃宗主算上一算,這個靈界的叛徒,可還有命見到明日的朝陽?”
看著癱軟在地上的文茂昌痛極難耐渾身抽搐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覃可兒死死攥緊手裡的雲天綾,努力想要記起文茂昌血洗靈犀派時同門慘死的滔天恨意,可是無論如何眼前浮現的都是大師兄待他們的好……素白的面紗擋住了覃可兒臉上的神色,卻擋不住她心裡的憂傷。她直直地望著一灘爛泥似的文茂昌,心中百感交集正自出神,發涼的手指卻突然被凌晏握住。
她看得出凌晏的眼中同樣有不忍和懷念,只不過比起她的心軟,凌晏堅定的表情已經代表了他的決絕。覃可兒瞧著自己的這兩位師兄,一時有些怔忪,她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軟弱,卻不明白當年凌晏師兄為何要力排眾議讓自己坐上伊柯安靈界宗主的位置。“秦將軍,”壓下心中異樣的情緒,白紗覆面衣袂飄飄的覃可兒又變回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冷豔模樣,當著妖魔兩界人馬的面,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給靈界丟臉。“這文茂昌怎麼說都是我靈界的叛徒,該如何處置都該是我靈界做主。秦將軍這般心急,莫不是要殺人滅口不成?”
眼見覃可兒與秦艽這兩個女人話裡有話、你來我往說得火藥味十足,麟非佯裝無聊地掏了掏耳朵,依舊盯著方臨淵和鳳殷然的方向,心裡不斷盤算著要不要順便把鳳心也帶走,省得日後麻煩。他正思量著,全當沒看見方臨淵殺意畢現的目光,方大公子這幾年真是越發無法無天了,該找個時間和他談談才對。
“小麟非,”妖王夙郗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雖然音量不大,卻驚得覃可兒和秦艽雙雙安靜下來。“其實我今次來,琉音那孩子只託我看在往日情分上,多多看顧一下他的兩個徒兒。”瞧著四下一片寂靜,人人對他畏如虎狼的模樣,夙郗更覺百無聊賴,說話的語調也帶了些慵懶,“所以我勸你,不要太貪心,收起那些心思吧。”
麟非聞言眼眸微眯,這老妖精果然不好對付……他眼中黯沉,臉上卻揚起一抹笑來,“既然有妖王親自作保,我便再多等幾日。”他說著轉身便走,“血竭,帶人先回樊薄。”
“是。”
隨著魔將大統領血竭跪下接令,魔界眾兵將黑霧般的一下子便散了個乾淨。妖界四大族長瞧了瞧自家妖王的臉色,也都識趣的領著各自部下撤兵走了。原本人滿為患的仙霖村頓時又安靜下來,若非四周業火焚燒、一片狼藉,只讓人驚疑方才種種是真是幻。
夙郗仰頭望著天上的下弦月,紫色的寬袍大袖映著他周圍熊熊烈火,彷彿他頃刻間也會被那大火吞噬一樣。他似是醉了般半晌才回過頭來,淡淡看了鳳殷然和少素翾一眼,卻什麼話也沒有說,突然便隱了身形,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