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沒有。”凌晏揉了揉鼻子,無奈笑道:“估計是有人正罵我呢。”
笑著瞥了他一眼,覃可兒裹緊身上的薄毯,打著哈氣道:“是啊、是啊,我猜肯定是你那個好徒弟。”時間彷彿在她的身上無法留下絲毫流逝的蹤跡,多年過去,她卻仍是一副二八芳齡的嬌俏模樣,此刻摘掉覆面輕紗的她少了幾分作為伊柯安靈界族長的那種高貴冷漠,倒如鄰家小妹般親切可愛。“師兄,”望著那倒映在粼粼河水中的滿天星辰,覃可兒眉間現出一絲愁緒,“我倒希望是我們太過大驚小怪,那個如今在北疆生事的人,不過是湊巧也叫那個名字罷了……我真的不想再重演當年的那一幕……”
起身來到她的身邊,凌晏像小時候常常做的那樣,伸手扶住小師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肩上,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不管那個興風作浪的人是不是他,那個用靈界的咒符謀害人命的人,我們都必須親手除掉。”
“可是……”閉緊雙目不讓淚水奪眶而出,覃可兒像只小貓一樣蜷在凌晏的肩頭,露出族人們從未見過的柔弱和無助,“大師兄他,曾經待我們那麼好……如果沒有他,我們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凌晏喃喃著,不知道是說給覃可兒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在與榮韶國一海之隔的伊柯安靈界,他們靈族世代崇尚的都是凡人終生無法擁有的特殊靈力,雖然幾大派系的傳人所具備的特殊能力各不相同,但是如果生來沒有異能,就只能淪為家族的最底層的奴隸。而凌晏與覃可兒所屬的一派名為靈犀,所選門徒俱都是族內擁有占卜觀星之能的少年男女,在正式成為靈犀弟子之前,還要經歷一關又一關煉獄般的生死考驗,在出師之前更要挑戰師門尊者共同設立的鬼蜮之陣,方才能保證靈犀一門所有傳人都是萬里挑一的當世奇才。同凌晏和覃可兒一屆的文茂昌比他們入門都早,是他們的大師兄,對師弟師妹們一直十分照顧,又是難得的天賦異稟,向來很得師叔師伯們的喜愛。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最敬愛的大師兄,竟然會做出欺師滅祖、殘害同門的事情……
那簡直是末日般的一個日子……望著河中的圈圈漣漪,凌晏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二十年前的那個晚上,墮入魔道的大師兄站在靈犀派的大殿之外,他的腳下是堆積如山的屍體,那些人都是他們曾經朝夕相處的同門,而他的身後,偌大的靈犀山莊被熊熊大火慢慢吞噬……無論過去多久,凌晏都忘不了那一幕,那個本來親切和藹如兄如父的大師兄,在那一瞬間,就如同逃出地獄的惡鬼,將死亡一併帶到了人間……
“這些年來,我經常會夢到那段日子。夢到大師兄為了我們受師父的責罰,夢到大師兄帶我們一起去集市上看雜耍,夢到大師兄帶著我偷偷溜去思過崖給你送吃的……可是不管夢到多麼幸福快樂的日子,最終我還是不可避免的又看到他成魔的那一幕……看到他親手殺掉靈犀派中每一個人……”像是又陷入自己的夢魘,覃可兒蜷在凌晏的肩頭,止不住的顫抖,“我總看到年紀最小的小茹兒臨死前還哭喊著大師兄救命……可是她到死都沒明白,那個狠心掐死她的惡魔,就是大師兄……”這個平日裡如仙人般不染凡塵的美麗女子,現在卻在凌晏的懷中哭的像個無助的孩子,“師兄……我一直都不明白……大師兄為什麼會墮落成魔……”
凌晏嘆息了一聲,彷彿又回到二十年前那個夜晚,靈犀一派只剩下師叔、師父和他們兩個,尚還年幼的他們抱作一團瑟瑟發抖,眼睜睜地看著師叔如何玉石俱焚般地重傷了大師兄……“我也一直想知道為什麼,更想不明白他是如何死裡逃生,這些年又躲藏在哪裡?”他說著忽然一頓,身邊的覃可兒也是神色一冷,默契地與他一同站了起來,望著面前一覽無餘地寬闊河面,神情戒備,“文師兄既然來了,何不當面解答師弟的疑問?”
“真是難為凌晏師弟和可兒師妹還記掛著師兄我,”一陣冷風飄過,一團煙霧似的黑影突然出現在凌晏和覃可兒的面前,黑色的斗篷掩蓋住他的大半張臉,揹著月光除了他的眼睛什麼也看不清楚。上下打量著並肩而立的兩人,那黑衣人呵呵一笑,“果然是靈犀派百年來天資最高的兩個弟子,二十年不見,你們已經遠遠超越了師父那一輩老頑固。”微風吹動他的兜帽,看不清他臉上那抹追憶的柔情是真是假,“如果當年你們沒有因為替我求情而被師父罰跪在山門下的話,你們只怕早已死在我的手下,陪著咱們的同門一起共赴黃泉了……”
因為時間太過久遠,凌晏只記得那夜看到大師兄文茂昌屠戮師門的慘狀,卻忘了此事的起因。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