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移到了那個身穿金絲白衣的年輕王爺身上,雖只是淡淡地一瞥,那個年輕人卻似有所察覺般拿起酒杯朝著他的方向遙遙一舉。開撒爾眸中露出玩味,舉杯沾唇,算是回敬,一面對兒子點了點頭,“是的,那就是方樺的第七個兒子。”
沒發覺父王語氣中的異樣,艾爾肯望著與旁人談笑晏晏的白衣青年,心中不知為何,竟生出幾分懊惱和焦躁。白色在他們孟竑一族看來,乃是上天神明才有資格享用的顏色,可是眼前這個青年,明明是一介凡人,居然敢將至純至淨的白色穿戴在身上。而最可恨的是,這人竟穿的那麼好看,讓人恍然以為,那就是天神該有的樣貌!這一點讓艾爾肯十分的惱火,語氣裡便帶了些賭氣的不屑。“皇帝真是不公,竟把他比女子還要柔弱的兒子封為親王。若是按他們漢人的規矩,父王您這樣的英雄,見了他還要給他行禮不成?!不過父王故意怠慢他,他卻不敢表露不滿,可見漢家皇帝是何等忌憚父王,果然和他的兒子一樣,都是綿羊一樣的懦夫。”
“你錯了。”年邁的南疆王搖頭嘆息起來,“艾爾肯,你雖是我最得意的兒子,比起你眼中綿羊般的這個年輕王爺,還是太稚嫩了。”開撒爾重新把視線落在白衣的王爺身上,目光中不知是追憶還是惋惜,“聰明的獵人都知道,擅長偽裝和演戲的獵物,才是最有挑戰性的獵物。若是不小心一些,恐怕就會比獵物撕扯成食物啊。”見兒子還是一臉的不信和傲慢,開撒爾只是一笑,“艾爾肯,讓你的妹妹阿依古麗準備一下。是英雄還是懦夫,總要鑑別一下才知道。”
“父王!”若不是開撒爾早有先見之明拉住了他的胳膊,艾爾肯此刻已經跳了起來,“您竟然讓咱們南疆的明珠去陪這個病夫?!”不解和憤怒,讓艾爾肯黝黑的臉上也透出紅暈,顧不上許多賓客在場,艾爾肯無禮地指著下面的送親使節,用孟竑話大聲說道:“那個什麼方臨淵,不過是仗著皇子的身份才能如此顯貴,父王居然讓阿依古麗去見他,難道是因為年老而開始懼怕漢家皇帝了麼?!”
漢家的使臣聽不懂這裡的方言,但是另一邊坐著的南疆官員卻不會聽不出艾爾肯話裡的意思,一時之間,一頭霧水的時節團和麵露尷尬的南疆人面面相覷,倒讓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放肆!”沒想到自己偏疼的小兒子竟被自己寵成了這樣無法無天的性格,年邁的南疆王身手卻還像年輕時一樣敏捷,他伸腿將小兒子踹到了一邊,只覺得安之若素地坐在下面喝酒的休澤王,一身出塵白衣看起來格外扎眼。開撒爾不知怎麼地,腦子裡又浮現出當年那個少女春風般的美麗,目光更添幾分猙獰,“滾出去!”
見父王真的動怒,艾爾肯連忙乖覺地爬起來,轉身就往外面走去。路過方臨淵面前時,他忍不住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卻不料方臨淵反而衝他和氣地一笑,倒教艾爾肯堵在胸口的那口氣越發憋屈了起來。
直到艾爾肯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開撒爾這才重新笑了起來,用並不流利的漢話對下首的方臨淵道:“老夫教子無方,讓休澤王看笑話了。”
淡淡笑了笑,方臨淵一派風輕雲淡地給自己杯中添滿南疆特有的燒酒,對開撒爾做了個請的手勢,“南疆的酒真是不錯。”
既然方臨淵都不追究方才的事情,開撒爾自然求之不得,忙介面笑道:“既然王爺喜歡,一會兒老夫讓人多送幾壇到你房中,留著你慢慢品嚐。”
一臉饜足地飲盡杯中的烈酒,許是因為沾染了酒氣,年輕的王爺眼中騰起一層讓人遐想連篇的水霧。他舔了舔唇上殘留的酒水,全然不在意對面的南疆官員齊齊吞口水的無禮反應,像一個真正的嗜酒之徒,帶著醉意大笑著說道:“那……本王就先多謝南疆王了……”
許是由於方臨淵對酒的痴迷全表露在了臉上,開撒爾心中頓時輕鬆了許多,大手一揮衝門口的下人說道:“去請我的阿依古麗!我南疆最好的美酒,只有讓咱們的南疆明珠親手奉上,才能顯示出老夫對王爺和陛下的敬意。”
在南疆官員的譁然聲中,方臨淵只是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支著腦袋與南疆王說笑,神情傲慢又驕縱,倒像是真的因為酒醉而慢慢顯露出了本性一樣。南疆官員的竊竊私語持續了沒多久,大廳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個穿著鵝黃色飛天舞衣的美麗女子手託玉壺出現在眾人面前。她輕輕一笑,輕盈地猶如一朵花兒一樣旋舞著來到大廳中央,隨著她的舞動,裝飾在她手腕腳腕和頸間頭頂的那些金飾叮噹作響,匯聚成一支別具風情的曲子,成了她這支獨舞的伴奏。美人盡情肆意地舞蹈著,毫不吝嗇地展露她天鵝般的脖頸,和纖細嫋娜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