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側的訊息便傳遍了京城上下。帝都之中人人自危,無論是商販百姓還是官員氏族,家家緊閉房門,大街上一片蕭索狼藉,哪裡還有半分元宵節的氣氛。
休澤王府中的早膳才剛撤下,傳遞訊息的御林軍將領便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他也不知為何自己如此晦氣,趕在上元節這日執勤巡城也就罷了,居然還碰上了步兵營逼宮造反這樣大的禍事。這位將領名叫周源,家中也是功勳親貴,有爵位在身。眼見步兵營的人烏泱泱地圍了上來,周將軍雖是心裡忐忑驚詫,面上的鎮定到底是維持了下來,尋了屬下往宮裡陛下那裡送了警示,便偷偷喬裝了一番,趁亂逃出來報信求救。
京城中除卻宮裡坐鎮的昭帝,自然是幾位王爺位高權重。周源不敢怠慢,忙亂中還特別細細想了一番。已成年在宮外自立府邸的王爺之中,二王爺方連城是英國公的女婿,步兵營打的就是剷除英國公這個奸佞之臣的旗號,雙方相見只怕分外眼紅。而素來掌管兵部的四王爺方景暉自是上佳人選,認識的將領比較多,此案也是由他徹查,想來步兵營關鍵時候也會賣個人情給四王爺。周源有了計較,連忙揣著自己的官印奔去四王爺府上,誰料還沒邁進大門,王府的下人就告訴周源說,四王爺一大早帶人去京畿幾個軍營查訪去了,此刻恐怕被困在了城外,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周源將軍沒有辦法,數著手指頭冥思苦想了半天,這才想起來除了同樣和二王爺一樣丟了差事的八王爺方鶴軒之外,帝都裡還有一位七殿下方臨淵,這才趕忙往休澤王府趕了過去。周源換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又擔心引起步兵營的人注意,沒敢騎馬,縱是武功底子不弱,城南城北城東城西的那麼一通亂走,跑到方臨淵府上的時候,也差點癱軟在了地上,好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方臨淵既然已經有所預料,此刻自然是分外氣定神閒、從容雍雅,不忙不亂地讓人扶了周源到書房中休息片刻,慢慢商議對策。周源瞧著他的模樣,沒來由地倒也跟著平靜了許多,心中對這位不甚熟悉的休澤王不禁倍添崇敬。
見人走遠了,吃飽了早飯正舒舒服服仰在躺椅上的方綬才道:“這就是你們那天所說的一個困字?倒是一語雙關,正應了陛下的名諱,端得是高明。”
鳳殷然知道方綬也是個聰明人,便不多話,只坐在一旁喝他的茶水,破例捧場地聽方綬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不過從這個困字上看,陛下豈不是隻被圍住了一半……難道這件事陛下早有預料,已經有了應對的計策?……”方綬越想越覺得興奮,丟了手裡剔牙的竹籤,拍著大腿笑著對鳳殷然說道:“阿殷,本王這麼睿智,猜想得一定沒錯。陛下準是早有交代,否則殿下他也不會如此安之若素,你說對不對?”
旁邊侍立的婢女見他喜形於色忘了禮法,忍俊不禁地低聲笑了起來。方綬撓了撓頭,卻也沒跟她們發火,只是有些窘迫的說道:“去去去,主子們說話呢,都到外面候著去。在這裡杵著,像什麼樣子。”
讓他吵得不得清淨,鳳殷然揮了揮手示意婢女們先出去,回頭對方綬道:“堂堂嶢山城城主,也是入得了祖宗玉牒的宗室郡王,總該注意些言行才是。”
“阿殷你說這話的時候,倒是與我家的阿典有幾分像了。”方綬笑嘻嘻地說完,厚著臉皮就要湊到鳳殷然的身邊,“阿殷你可是姿容絕世的美人,千萬莫要學阿典那個老學究,時間長了,人會變醜的!我……”他還沒說完,抬眼卻見方臨淵踏步走了進來,陡然一驚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話鋒一轉連忙補充道:“嘿嘿,我這也是替七殿下他擔心嘛。”
涼涼瞥他一眼沒說什麼,鳳殷然起身迎到方臨淵的身邊,展顏笑道:“這就要出城了?”
雖是當著方綬的面,方臨淵也不曾刻意隱瞞,“是啊,人手已經安排妥當。我想著早點動身,興許能趕在點花燈的時候回來和你過上元節。”方綬張了張嘴想要打趣他們,誰料方臨淵輕飄飄一個眼神過來,明明笑意盎然,可是方綬偏偏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忙知情識趣的退開兩步,低下頭去,只當沒聽到方臨淵說了些什麼。
“我想吃芝麻陷和花生餡的湯圓,剛剛讓廚房預備下了。等我回來,咱們一起吃好不好?”待鳳殷然點頭應了,方臨淵笑得分外開心,也不顧方綬在不在場,輕輕在鳳殷然額上印下一吻。
不自然地避了避,鳳殷然佯怒瞪他一眼,嘴上卻小聲說道:“讓墨兮調給我的那幾個影衛跟你一起去吧。”
知道鳳殷然這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方臨淵便也沒有推辭,只叮囑道:“好,人我會帶走。如今城中四處都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