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火山熔岩中的砂子,渺小無助,下一秒就可能被淹沒再也尋不見。
漫長的旅途終於到達了終點。走到廟門前十幾米模模糊糊看見很多人堆在那兒四處張望,許堅鬆口氣,一直支援的力量瞬間崩塌,身子向前撲下。
“堅娃兒!”老爺子一眼看到許堅被壓在地上,率先跑了過來。
“這是……”老爺子見許堅背上正是消失不見的蔣嫂屍體也顧不上那麼多疑問了,趕緊搬開扶起許堅。
許堅此時雖然又累又餓極想閉上眼睡過去,但心裡還是記著一堆事沒交代,兀自強打精神看向老爺子。
“堅娃兒?你去哪兒了!”老爺子又氣又喜,激動的聲線嘶啞。“……老爺子!”還沒等許堅說話,後趕來的人搬動蔣嫂屍首發現了不對勁。
老爺子轉過頭就看見蔣嫂一張扭曲的面孔,倒吸一口氣。
“是詐屍。”許堅用盡力氣喊出聲來,“詐屍?!”眾人全部被這個詞嚇一跳。“……對了,聽說城西的白家娘子昨晚突然跳了起來!”“啊?白家娘子不是死了有兩天嗎?”“是啊,聽說當時白家相公被嚇的失禁!”“這麼說……”
“好了!”老爺子阻止了大家議論紛紛嘰嘰喳喳,將許堅背上身。“卷張席子,將蔣嫂埋了。”
許堅見這事兒就這麼暫時告一段落放下心中的大石頭,兩眼一黑就這麼昏了過去。
沒想到許堅這一次情況不妙,一夜的單衣在外出汗吹風,屍氣侵襲,還有些摔傷的內傷,這幾樣加起來對這幅瘦弱的16歲少年身體來說,承擔的遠超過了能接受的,自我恢復治不了許堅的昏迷。
鼻翼撥出一團團熱氣,許堅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被投入一個滾燙著沸水的大鐵鍋,沒有一處不被燙的發熱泛紅。雙眼迷茫好似墜了水銀液,費力撐開又好像隔了層毛玻璃,周圍的一切都與自己脫了節隔了個時空,什麼都聽不清看不明。
就閉上眼,任由擺佈吧。許堅重重呼氣。
昏睡期間,許堅被人餵了幾次流水稀米。沒錢看病買藥是乞丐的悲哀,蔣嫂也是這麼小病拖大後不甘心的死去。
我快死了吧……許堅迷茫的腦子裡隱隱出現的這個念頭越來越大。沒被粽子弄死而是得病而死真不知該喜該悲……這下死了又會怎樣?上輩子的許堅是做不成了,這輩子的許堅也快不行了,那下輩子呢?下輩子還會記得我是許堅嗎?
許堅燒成一團漿糊的腦袋對這虛無縹緲的事越想越在意,後來索性就一直思考著自己的前世今生後世,越想越迷茫,越想越無措,整個人由霜打的茄子變刀拍的豆腐,先蔫後塌,一天不如一天。眼見著一個健康少年變成面黃肌瘦病鬼,身邊人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直道又一個同伴要離開人世。
這樣下去,似乎是必死無疑。
這天,廟裡不請自來了個大漢,將許堅的人生完全改寫。
“堅娃兒,堅娃兒……”老爺子推推消瘦的少年,對身旁的人搖搖頭:“不行,意識不清,叫不醒了。”“無妨,你們出去,本仙作法即可保他平安。”“大仙,我一直將堅娃兒當成親孫子,您要救救他啊……我給您跪下了!”“不用不用,起來吧,大家都出去,我要開始作法了。”
“徒兒,為師對你可算盡心盡力,不好好修煉就對不起八仙了。”
……
“堅娃兒,堅娃兒……”“小堅。”是誰啊,大清早饒人清夢。許堅打了個哈欠,慢慢睜開眼。“總算好了……”老爺子緊繃的臉終於舒緩嘴角綻放出笑容。“小堅啊,你總算醒了,可急壞我們了!”西叔坐在老爺子身邊,摸著許堅脈搏鬆口氣。
“……”許堅坐起身,顯然還不在狀況,剛醒的腦袋有些迷糊,眯著眼呆呆看著老爺子很有些今昔不知何年的樣子。
老爺子彎了雙眼,眼角的尾紋綻開小菊花:“你這一病可真要命,幸好一位大仙救了你,不然真怕我們再也見不著了!”
“大仙!”現在有關神仙的詞對許堅而言是敏*感詞彙,一提就炸毛,這一刺激也把腦袋激明白了,一幕幕跟電影快放似的在大腦裡飛速溜了個圈。“大仙在哪兒?”許堅趕緊起身穿衣服。
“別急別急。”老爺子笑。“大仙說與你有緣要收你做徒弟呢,喏,就在旁邊坐著。”
許堅愣了下,轉過臉。
一個身著粗布褐黃麻衣的八尺大漢席地而坐,正笑眯眯的看向許堅。
頂圓額廣,耳厚眉長,目深鼻聳,口方頰大,唇臉如丹,乳遠臀長,俊目美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