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備控制靈的任何能力——就像你無法控制身邊的人一樣——他們僅是可以看得到而已。
相機的焦點可以落在任何地方,或許正因為如此,它才可以捕捉到靈。
而對通靈者來說,他們把這種焦點遊離的情況,稱為
散瞳。
陳久的週日,一般在小區圖書館度過,這個週日也不例外。
他看久了書,從書頁裡抬起眼睛——眼前的圖書館裡擠滿了人和靈。
在同樣的世界中,他們並存並互不影響。
帶著記憶的靈陪在親人的身邊,但一旦他們放下了作為人時的記憶,就會變得無法看見人。接著他們會和自己喜歡的靈結婚,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
陳久的眼中的世界比普通人嘈雜一倍,就像兩個平行宇宙的相加——同一個位置上坐著重疊的靈和人,同一個地方站著重疊的靈和人。還有一大部分尚未放下作為人時記憶的靈,陪在親人和朋友的身邊,時不時自顧自地朝陳久這邊看一眼,做出“噓”的手勢。
非眼光的對視,靈是無法知道人類能不能看見他們的。但之所謂他們都會對陳久做這個手勢,是因為他們所有靈都知道陳久能夠看見他們。
這並不是因為陳久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標示,只是因為陳久是這個小區靈界的居委會主席。
人界的居委會主席,則是在隔壁棋牌室視察工作的張大媽。
陳主席知道張主席是居委會主席,因為張主席曾經來陳主席的家宣傳過計劃生育。
張主席不知道陳主席是居委會主席,她和所有人一樣,只知道陳久是個可以通靈的術士。
坐在那裡又讀了一會兒書,不知怎的,陳久覺得這個圖書館有點不對勁。
他迅速從座位上站起來,注視著整個圖書館。
陳久不斷地調節著視線焦點,但無法看出哪裡有什麼不對勁。
左邊第二排的座位上,一個人和一個靈在看書。突然,他們的旁邊出現了一個淺色的影子。
陳久感到一陣寒意。
——他無法看清那個東西。
背後溢位冷汗的陳久極力地調整著眼睛的焦距,汗水從頭上低落下來。
漸漸的,那個東西變得清晰,但在變成半透明之後,就一直保持著半透明瞭。
那是一個成年男人。
注意到陳久的目光,男人抬起頭來,愣在那裡。
第三章 田
對上目光之後,陳久發現事情有些不妙。
在遇到怨氣很大的人或靈的時候,眼睛一旦對視上,就完蛋了。早些年陳久參觀精神病院的時候深刻體會過這一點。
半透明的男人看著陳久,一動不動。
陳久在腦海中搜尋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躍過椅子,朝男人那邊飛奔過去。
男人一下子慌了神,往後退了幾步,抵住書架站住了。
陳久很快跑到男人的面前,停止腳步,看了男人一眼,低聲說,借一步說話。
男人答了一聲好,跟在陳久身後往圖書館外邊走。
走到草坪上,陽光從頭上照下來,男人的身體被光線穿透了。
你能看見我?男人問。
陳久說,如果你是剛剛問我這個問題,我可以理解;但你現在問我這個問題,只能說明你不具備思考能力。
陳久在草坪上坐下,也示意男人坐。男人看了一眼陳久,盤腿坐在地上。
陳久問,你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男人反問,什麼情況?
陳久說,你不屬於人界和靈界兩邊的情況。
男人想了想回答,我死了快兩年了。
陳久看了一眼男人,像選購一隻動物般抬起男人的臉,看看他的眼睛,又用手碰了碰男人修剪得非常糟糕的頭髮。
陳久想,這麼過了兩年,精神還正常,不容易。
陳久問,你看得見兩界的人嗎?
男人回答,可以。
陳久說,他們都看不見你,是嗎?
男人回答,是。
陳久說,你這種現象,被稱為田。
男人說,我知道,我書上讀過。
陳久問,你死了之後讀的書?
男人說,是的。
陳久又問,你用的是人界的書還是靈界的書,你應該兩邊的東西都碰不了吧。
男人說,我站在圖書館裡,等別人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