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總是太過於殘忍,他初生的懵懂的愛情,就這樣死在了殘忍的世界之下。
最後喬沐的身體仍然不可避免的變涼,和雪消融在了一起,來自於天地,最後仍然歸於天地。
本來就是依天地而生的一個靈物,最後歸到了天地。
我想要隔著時間和空間去安慰那一頭虎,想要對他說不要悲傷,我還沒有教會他如何面對離別,我還沒有告訴他我的離開是不會再回來,不要再等我。
他這麼傻,我還有太多東西沒有教他。
別後相思空一水,重來回首已三生。
說什麼前世今生都是矯情,能回來是幸運也是福氣,想到自己可以摸摸淮寶的皮毛,想到可以揪揪他的尾巴,其實感覺,這樣子也很不錯的。想到自己從前和現在,再想想如今已經記憶已經迴歸,我已然不知道,該用何種面目去看淮寶了。
……淮寶……他去不周山了?!
想到銜濁之龍那隻臭蟲我渾身難受,上次去的時候差點燒死我……還把我的水靈根給蒸沒了,我當時差點暴|起,結果因為衡量實力之後只能想想算了,平白找虐,我又不是M,最後不小心把自己搞到灰飛煙滅,差點回不來了。
我忽然想起來這一世的時候,讀到的書裡說,人類的一切智慧是包含在這四個字裡面的:“等待”和“希望”。
等我醒過來,我就告訴他,我回來了。
他早就知道我是我,我卻不知道我是我;他帶我去知道我是誰,我每天都在吐槽他悶騷。
其實他只是想讓我主動去想起來我和他的事情吧,幾千年了,他沒有當初那麼淘氣了,卻還是一樣的悶騷。
等我醒來,我就告訴他。但是我現在卻感覺自己陷入一種迴圈,我越是想要讓自己醒過來,我就越是陷入這種昏迷中,而且清晰的知道自己陷進來。
出去一定要指責他,到底下了什麼藥。
像是等了很久,才有人靠近我,我聞到了淮寶的氣息,正想要笑,一絲淡淡的血腥味道傳進了鼻子裡。他受傷了?我想要掙扎起來,卻無論如何醒不過來,想要說話,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我急的滿頭大汗,腳步聲雖然輕巧,我還是聽到他離我越來越近,然後我就感覺到有血腥的味道越來越重了。
我感到有柔軟的唇吻了上來,然後把不知道什麼東西“嵌入”了我的身體裡,像是要灼燒靈魂一般痛,嘴裡還都是血腥的味道——
是淮寶的心尖血!
我立刻想要掙開他,淮寶抱的更緊,像是要把我揉碎了,然而唇齒間的血腥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濃重,帶著苦澀,淮寶到底流了多少血?
我很心疼。
那些沉重的,壓迫著靈魂的感覺終於在慢慢褪去,我慢慢睜開了眼睛,初時還不習慣,慢慢的適應了光線之後,看到了眼前的淮寶。
我曾經的老闆,我以後的寵物,情人,愛人。
他的臉色很蒼白,眼睛很亮,很清澈和純真,他的眼角有淚水,他的唇色很蒼白,他現在失血過多。
他是一隻老虎,我曾經餵養過的一隻老虎。
大概我這輩子,不,我上輩子最幸運的就是撿到一隻老虎吧。
我想我這輩子前十六年所有受過的苦,大約都是因為很多幸福要以後才會品嚐吧。總要相信曙光才能有曙光,總要堅定的往前走才能跨過黑暗。我想起來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院長告訴我們,總有一個和你波長一樣的人,在某個世界等著你。
院長說,我從一開始就是在孤兒院門口,無父無母。
後來孤兒院倒閉之後,大家被收養的被收養,我當年年齡很尷尬,只能自己出來。
生活清苦,但是樂觀總能看到太陽。
過去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好,也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糟:它只是不同而已。
選擇相信未來會好的,總會燃起生活的希望,而抱著希望,總會找到太陽。
反手抱住淮寶的時候我就想,真是福氣,我的淮寶。
窗外傳出一聲鳳凰的長鳴,從左邊的窗戶中看去,陽光反射刺眼,一個如火的身影在空氣中彷彿燃燒一樣,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少年抱著那隻鳳凰的頭部,一人一鳳向著太陽飛去。那白袍少年在逆光中成了一枝梧桐木,銜在鳳凰的長喙。
他們又度過了一次涅盤,從此又有了六十年的時光。
六十年一輪迴的相守,已經過了近百次,愛仍然如同初次相見,回到年輕的面孔,年輕的心態,重新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