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蹭了一頭一臉的泥,腮幫子上還有一塊青紫。
湧到嘴邊的話緩了緩,凌冬至溫聲問道:“這是鬧什麼呢?華山論劍?”
男生噗的一聲笑了起來,笑容牽動傷處又是一陣呲牙裂嘴。
凌冬至搖搖頭,“捱揍了?幾個揍你一個?幾班的?”
男生不滿他的措辭,瞪著眼睛替自己辯解,“我那不是不小心麼,你真以為我打不過他們啊。話說……凌老師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的?”
凌冬至沒理會他的提問,一路提溜著他進了自己的畫室。他是個細緻的人,無論是畫室還是辦公室裡都備著小藥箱,高階的玩意兒沒有,碘酒白藥創可貼之類的卻是常備品。這孩子這副樣子給弄到醫務室去,不到十分鐘校領導就都知道了。校方在校風校紀方面一向抓得嚴,真要捅出來,幾個小崽子只怕都逃不掉一個處分。
“說說吧,”凌冬至示意他抬起胳膊,露出蹭破皮的地方,一邊往上抹碘酒一邊慢條斯理地拿他找樂子,“這次又是為了啥?莊臨,不是我說你。這才剛開學,這麼快就手癢癢了?”
莊臨揉了揉鼻子,難得的露出了幾分不好意思,“沒啥。”
凌冬至瞥了他一眼。
莊臨忙說:“我招,我招。其實吧,就是六班的那個黑頭,假期那會兒我請王雅靜吃必勝客被他給看見了,他就憋著勁要打我呢……”
凌冬至覺得自己有點兒聽懂了,“哦,王雅靜是他女朋友?”
“屁!”莊臨怒了,“我問王雅靜了,是黑頭在那兒單相思,王雅靜壓根就沒同意!”
凌冬至頓時頭疼,“王雅靜是高一幾班的?”
“初中部的。”莊臨撓撓頭,嘿嘿笑了起來,“就是去年元旦晚會上跳傣族舞的那個。”
凌冬至不記得什麼傣族舞,不過聽他說初中部,又是一陣頭疼,這幫小屁孩感情史比他這個當老師的都豐富,還鬧三角戀……這讓他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打一架就完事了?”凌冬至比較關心這個,“他們以後還會找你麻煩?”
“不會了,”莊臨老老實實搖頭,“我們說好了,要發揚騎士精神,不論輸贏,恩怨一筆勾銷。”
凌冬至覺得自己簡直要吐血。誰TM告訴他騎士精神是這麼個意思?還有這腔調,這措辭,哪裡像貴族學校教出來的?明明是黑社會混出來的古惑仔嘛。
視窗撲稜稜一陣響,落下兩隻灰色羽毛的鴿子。凌冬至很想過去關上窗戶,把兩個呱噪的小傢伙給關到外面去,猶豫了一下又忍住了。
果然小八立刻就開始吐槽,“你看看,我就說他靠不住。這壞蛋上次還想拔了我的毛,把我烤熟了當點心呢。冬至還給他擦藥……簡直太不義氣了。”
凌冬至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見。莊臨掃了一眼窗臺上咕咕咕的兩隻小傢伙,也沒在意。學校後面就是山,附近最多的就是樹,喜鵲麻雀什麼的多得不得了。一開始還有些新鮮感,幾年讀下來早都看膩了。
小九歪著脖子朝畫室裡張望,一邊安慰小八,“你看那個學生臉都紫了,胳膊也破了,嘖,已經挺慘的了,小八你就別生氣了。”
小八唧唧歪歪地發牢騷,又說:“等他出門我一定趴到他腦袋上去拉一坨。”
凌冬至臉皮抽了抽,手底下一抖,疼得莊臨呲的一聲叫了出來,“凌老師你輕點兒啊。”
小八在窗臺上跳腳,“就要這樣!重重的,越重越好!”
凌冬至忍無可忍,站起身走過去關上了窗戶,兩隻鴿子飛了起來,嘀嘀咕咕地飛去了樹林的方向。
莊臨好奇地看著他的舉動,不明白好端端的他為什麼要關窗。九月的天氣還是有些熱,關了窗難免會有些悶。
凌冬至收拾了藥箱,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下課了,你這會兒回哪兒去?班級還是宿舍?你這學期還住校嗎?”
莊臨搖搖頭,“我哥說這學期不讓我住校了。”說著又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說:“凌老師,能不能麻煩你送送我啊,我哥要是看見我這個樣兒,肯定又得揍我。”
凌冬至看看他青青紫紫的臉,心裡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你保證這學期都不打架了,這事兒我就不告訴你們班主任。至於送你回家……”
莊臨立刻露出很狗腿的表情,“我跟黑頭他們已經說好了,這場架打完就完事兒了。以後也絕不打了。”
“說話算數?”
莊臨挺直後背做宣誓狀,“必須算數!”
凌冬至其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