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這一句話,我也要繼續修下去!
渾身的血液沸騰,商辰所有的怨念都爆發了出來,一股強勁的靈力忽然從他手心迸發出來。驀然一睜眼,琉璃塔泛出了豔麗無端的光芒。
商辰和瀧煥欣喜地發現,幻境終於變化了。
這天,天氣很陰,又有一群人封住了寺門,原來又有一女子被禍害了。卻說這女子說那天天黑,那和尚蒙著面,在倉促離開時,她依稀看清那人手肘處有刺青。
一排弟子剛一出來,素藏排第一個。他的手臂刺過鬼骷髏刺青,所以眾人又看他。素藏急了,怒目那女子。
他生就一副兇惡面容,那女子瞬間就發抖了。
他才一撩衣袖,那女子一聲尖叫。
果真是素藏!
果然不負那兇惡的面容!不等他辯解,一群人抄起手邊的東西就狠狠砸過去了,每一個人都是帶著深深的恨意,恨不能立刻把這個惡鬼一樣的和尚砸死。
素藏一邊躲一邊大聲辯解說不是他。
但誰聽他的,人證都在場。所以一干師兄弟都看著他被打得頭破血流。
眼看就要被活活打死了,素藏忽然一聲狂吼,雙手奮力一甩,所有壓制他的人全都摔倒在地。他就跟地獄裡出來的閻羅一樣,渾身是血,面露兇光,整個臉都扭曲了,抄起一張長凳子,嘶吼道:“我沒有幹過那事!我沒有去化緣!那時候我在修煉法力!你們讓開!讓我走!讓我走!”
這樣一來,等於不打自招,人們豈能讓他走?方丈站出來呵斥:“素藏!放肆!跪下!罪過罪過!”
素藏悽慘地齜著牙齒:“好!就是老子做的怎麼了!滾開,都給老子滾開!”
一朝未必成佛,一朝卻能入魔。
在眾人的痛罵和阻攔之中,素藏眼露血光,瘋魔了,他揮起了長凳子,他使出了巨大的駭人的法力,一把木長凳,此刻卻比利劍還利,長凳所到的地方,人倒地身亡。
素藏已瘋魔,他認不出是誰。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誰擋就殺誰,就在有人想逃出寺廟時,人素藏忽然大吼一聲,使出了一記兇殘的血嘯——所有的人都像海嘯一樣噴湧而出,瞬間,血流成河。
血河之中,卻有一人手執佛珠站立:素光。
幻境滿目血紅,停滯。
瀧煥摁著胸口在床上打滾說:“心口疼疼疼!素光一定沒有死!”
商辰將他按住。
好一會兒,那股鋪天蓋地的悲愴漸漸散去一些,瀧煥才停止了翻滾,虛弱地靠在牆上:“商辰,我們來修行吧,我不想素光死。”
商辰說:“總是會死一個的。”
瀧煥發怒地說:“就是!素光快快殺了他!做了那麼多壞事,還殺了人!哎呦,一想心口就好疼!”
商辰說:“戒嗔!”
血陽訣,必然是因為這一場血光之災。商辰漸漸領悟了為何自己一怒、一激憤、妒恨交加,靈力反而會增加的原因。
不能!
他不能為了修煉而把本性都失了——否則,為了賭氣,把理智全部吞噬嗎?商辰拼命冷靜下來,驅逐腦海中的那一團血光,可是很多憤怒全部砸了下來。
回想起素藏殺人的猙獰樣子,商辰滿心憤慨。
這樣的人,怎麼能活?
這樣的人要殺之而後快才是!他手刃了那麼多無辜的人!他把一片淨土變成了血獄!
驀然,商辰的手心一涼。
瀧煥的指尖冰寒,冰冷的靈力凝固了商辰的怒與怨憤。
兩人在忽熱忽熱的修行中,互相將對方時不時升騰起的怨怒消去,直到,幻境的血腥都散去了,變成了冰雪的清寒氣息。商辰輕呼一口氣,睜開眼,他知道,靈力又上升了。
兩人下了床,推門,依舊是那一片血獄。
素藏渾身的血,大雨滂沱,將他渾身澆透了,他悲愴地說:“素光,你走吧,你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
在瘋魔之際他唯一沒有忘記的,就是曾對他好的人。
兩個人在血海中站立,素光沒有離開。素光一步一步向前,手中的利刃閃閃發光。素藏悽慘地笑了:“我該死!我殺了那麼多人!就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殺了我吧!我這種人,怎麼還配活著!”
素光卻一下子跪在佛前痛哭:“是我做的!最該死的人是我!”
手肘處,一處蓮花繡。
妙花幽泉、白沙空蟬、飛雲星羅,萬物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