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怕耽誤你,就回來了。為什麼你們每人和一群兵在一起耍棍子?”
樂越無力地道:“那不是在耍棍子,是在練兵。”
琳箐大驚:“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練兵?”
應澤嚥下糕點肅然道:“怎樣,被本座說對了吧?本座說一定是練兵,傻練兵,小麒麟非嘴硬說你不會那麼傻,肯定是在做另一件很有內涵的事情,譬如耍棍。”他呵呵笑了數聲,眼角的餘光瞥向琳箐。
琳箐咬牙:“哼,不就是每天幫你跑腿買零嘴麼?我願賭服輸。”
唔,原來是在拿本少俠打賭,樂越方才的感動頓時化成輕微的辛酸。昭沅默默地幫他端茶,又遞給他一塊溼手巾,樂越欣慰地接了,在關鍵時刻,還是傻龍貼心。
洛凌之問樂越:“樂兄,你們不是要比武麼?為何突然改做練兵?”
樂越拿溼手巾擦了把臉:“我也不知道,今天到了校場後,宣佈的規矩就是如此。”他把規則詳細一說。
琳箐道:“哦,原來如此,那麼西郡王府倒沒算亂定規矩,著的確只能算比武,不能算練兵。”
她隨即解釋,軍中所謂練兵,乃是從陣勢、步法、攻守進退的規則到必須遵守的號令等全部在內的操練,以一為整。像這種分出幾人,各自演習槍棍,再互相比試,就是比武。只是,之前所有人都以為按江湖規矩的比武成了軍中常見的比武而已。
樂越恍然,沒想到軍中學問如此大,今天單是帶幾個人練習,他已經有些焦頭爛額,手足無措了。
杜如淵插話安慰他道:“所謂隔行如隔山,越兄只是之前沒接觸過,不曉得門道而已。待摸熟門徑後,再加之領悟和鍛鍊,便能突飛猛進了。”他又問樂越,“不知道越兄用什麼方法帶那幾人?”
樂越詳細地說了一下,琳箐和杜如淵都連連搖頭,應澤嗤笑數聲。
樂越摸摸鼻子:“我知道方法傻,我只在師門中帶過師弟們,不曉得能用什麼別的辦法。”
杜如淵搖著扇子道:“越兄你首要錯的一項,並非方法,而是態度。這十人分到你手下,你要‘帶’和‘領’,便不能態度低於他們,亦不能相平。”
樂越刨刨頭髮:“他們只是暫時幫我忙而已,我並非他們的頭領,更不是軍官,本就應該平等相待吧,頤指氣使,豈不變成跳樑小醜?”
杜如淵輕哂道:“又錯,不低於並不等於頤指氣使,今日十人明日後日就可能是千人萬人,馭兵者、馭國者,先要懂得駕馭人心。”
讓人心甘情願地追隨,心甘情願地賣命?樂越砸砸額頭,這境界實在太高了。
琳箐阻攔杜如淵道:“書呆子,你那個什麼御心之流太高深了,還是先從最實在處說,樂越現在帶他的十個人怎麼練比較好。我們一起來出出主意?”
樂越起身道:“不然還是我自己先想一想,等真想不出了,諸位再幫忙吧。”他大步走到外面去洗臉。
琳箐呆呆看著他的背影:“剛才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應澤道:“沒有,卿遙的徒孫說的沒錯,此事需他自己領悟。”
半夜,樂越又悄悄起身到屋外看月亮,昭沅尾隨在他身後。
它看到樂越爬到遊廊的屋脊上坐下,便也跟過去,站在他身邊。樂越望了望它,並沒說什麼,昭沅小心翼翼在他身邊坐下,樂越不說話,它也不說話。
坐了很久之後,樂越開口道:“我想說一句可能會讓你洩氣的話,我真的不適合做皇帝。我就是個天生的百姓命,發號施令,駕馭他人這些事,我做不來。”
昭沅輕聲道:“我覺得你很合適,沒人規定皇帝必須怎樣做。”
樂越笑了一聲:“皇帝就是管人的啊,管百姓,管大臣,管江山,管整個天下。”
昭沅默默的看著他,道:“我以為你從不會說自己做不到。”
樂越臉皮微微一僵:“人貴在與自知,我一向具備這種品質。”
招遠沉默片刻,輕聲道:“那你就不要勉強自己,按照你想做的去做。”
樂越苦笑道:“你這句話可真夠偉大的……我做不了皇帝,你怎麼辦,就無法打倒鳳凰了吧?其實,我算是你的負累。”
昭沅黯然,這的確是最讓它感到沉重的問題,不過,它此時最想告訴樂越——“你不是我的負累,我也不是你的負累。”
因為在知道樂越是它要守護的人之前,它和樂越,就是朋友。
結果怎樣尚不可知。
但,我和你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