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隻可憐的被喻初塵丟開的敖馳,可惜,敖馳不會說話,只能嗷嗷嗚嗚地叫喚,金燦燦的眸子不住地瞅著宣子方的方向。
敖馳是很想表達一下遭到虐待的不滿的,但它殷切的嗷嗷叫卻讓蘇紀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宣子方不自覺地冒起了冷汗,只覺得後背溼溼涼涼的,他嚥了咽口水,扭過頭再看喻初塵,心下直喊糟糕。
喻初塵清秀的臉頰多了兩行清淚,無聲無息,卻更惹人憐惜。
而自己呢?
手持桃魂劍柄,伏在別人身上,對方一絲不|掛,而自己只是衣襟稍有凌亂,更何況身下的人還在無聲地掉眼淚。
“那個,師叔,我可以解釋的……”宣子方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蘇紀那種冰冷得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眼神就一陣心慌。他最看不得這種眼神了,空洞而毫無情緒的冰冷,就像一根根鋒利的銳刺,釘在背脊上,令人不寒而慄。
宣子方如受了驚的兔子般飛快地從喻初塵身上爬起,站起來一看自己的扇子還插在別人臉側,又慌忙撿起扇子,然後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站得規規矩矩,低頭愧於見人。
等等……為什麼是他愧於見人?他做錯什麼了?
宣子方抬眸看向蘇紀,正待解釋,就聽蘇紀不冷不熱地拋下一句:“你的事,不需向我解釋。但身為你的師叔,不容許你做出敗壞陸師兄名聲的事,你到湖柳居等我,待我將喻師侄送回去,再跟你算賬。”
喻初塵咬著唇,將心緒斂於眸中,蘇紀把敖馳往宣子方懷裡一塞,從法寶囊中取出一件法袍,蓋在喻初塵身上。
自始至終,喻初塵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那張沾滿淚痕的小臉顯得楚楚可憐。而宣子方則在兩人走後,抱著敖馳鬆了口氣。
“圈套!這一定是圈套!”宣子方心有餘悸,又有些不確定地自忖:“不過,小白蓮為什麼要在蘇紀面前這麼做?他能算準了蘇紀會來?”宣子方無法做出結論,只好鬱悶地召出飛行法寶紙鶴,帶著些許忐忑回到了蘇紀的小院。
幾個時辰前,宣子方才從湖柳居離開,沒想到這麼快又回來了。
宣子方還以為會在他悟了《無相引》第一層後才有機會再見蘇紀的呢,只不過,宣子方的心情和他想象中突破心法第一層的志得意滿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門口紫衫小童也有些驚訝,不過兩人還是面無表情地把宣子方帶去了蘇紀的書房。
宣子方在書房還沒站沒多久,蘇紀就回來了。
本已落地的心,又懸到了嗓子眼。
“師……師叔……”宣子方渾身一震,雪白透明的劍刃不知何時抵在自己的脖頸上,嚇得宣子方動都不敢動。鋒雪劍的威力他比任何人都熟悉,尤其是他為了煉化這把劍的禁制,耗去了全身的靈力,蘇紀傾注在鋒雪上的精力比自己更甚。
他可不想給品相更上一層的鋒雪當開刃之人!
卻見蘇紀臉上幾分疑惑,幾分失望,又有幾分凌厲道:“你真的是宣子方?”
宣子方一愣,隨即嚴肅道:“不,其實我的真名叫,方子宣。”
蘇紀挑了挑眉,劍刃又近了半寸,但他拿捏得很好,雖然劍刃緊緊貼著宣子方的面板,卻只讓他感受到劍鋒的冰寒,並未見血。
“有話好說啊……”宣子方哆哆嗦嗦道。
這真不能怪他,當初給渣攻起名字的時候,想了半天不知道改叫什麼,隨便把自己的名字顛倒過來,反正渣攻的出場鏡頭不多。不過當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若是叫別的名字他還不一定能習慣,宣子方這三個字讀起來比本名還順口,他又對這三個字無比熟悉,所以怎麼叫都沒差。
但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蘇紀滿意。
“若非記憶與天賦作不得假,我真懷疑你不是宣子方。”蘇紀的劍就停在了宣子方的脖子上,半點移動的打算都沒有,看得宣子方心驚肉跳,卻連發抖都不敢。
“你……你可以理解為,以前懵懂,現在開了靈智了,我要洗心革面,做個好人。”宣子方儘可能讓自己的目光看起來真誠純良,可憐兮兮地看向蘇紀。
蘇紀嗤笑一聲:“你是妖還是魔,居然也能開靈智?”
“打個比方啊……”宣子方愈發無辜。
“心性大變卻還會對喻師侄動心?”
提到這個宣子方就來氣:“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看不出來這是個誤會,喻初塵是故意讓你誤會的!我自己都很鬱悶,你都能看出我心性大變了,喻師弟怎麼還會對我有興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