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人大轎出現在了眾人面前。他面容一直很冷淡,語氣亦是有著該有的距離與尊敬,“此次三國盛會,蠻族不遠萬里而來,本皇亦甚是欣慰,相信此次盛會定能有、所、得。”
也不知是不是靈嵐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慕容燕在說到最後“有所得”這三個字的時候,語氣有些奇怪,好像故意加重了語氣,彷彿在強調亦或者暗示著什麼。
莽一向在這種場合不怎麼有太多的動作和語言,不過這次,他卻反手緊緊握住靈嵐的手,不著痕跡地往前踏了一步將靈嵐掩在了他身後,同時,他的眼神冷冷地迎向了慕容燕,冷冷地用蠻族話說道,“嵐是我的後,如果你眼神再如此放肆,我蠻族男兒都不會善罷甘休。”
慕容燕看到莽的動作,眼中神色微微一暗,總是微微挑起的嘴角有了往下抿一抿的趨勢,不過最終他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只是微微笑了起來,問靈嵐,“不知蠻王適才所說何事?”
靈嵐眼神澄澈,目光淡然,讓人不得不信服與他,他微微一笑,看了眼莽,然後看著慕容燕的眼睛很冷靜地回答道,“王說他也相信此次盛會定然都會有、所、得。”
其實也並不在意莽真的說了什麼,靈嵐這麼一說,慕容燕自然會順著臺階走下來,他微微彎腰伸手,笑著迎接,“還請蠻王和王后入宮小住幾日,讓本皇能盡一盡地主之誼,共同等待海國國君以及使者到來。”
微微蹙了蹙眉,靈嵐正準備說按規矩他們該住在使館驛站才是,但莽已經拉著他徑自走到了轎子邊,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突然將他抱上了轎子……對於這種狀況極度無奈,靈嵐只能小聲批評莽,“我話都沒說完,你怎麼就拉著我過來了,你以為進宮是件很好的事情麼!”
聞言,莽擰了擰粗黑的眉,想了想才問,“慕容燕不是這個意思麼?我聽不懂他的話,但是他的動作就是讓我們坐轎子,應該沒錯才是。”
無語地撇撇嘴角,靈嵐偷偷掐了一下莽結實的腰,繼續小小聲教育,“以後我沒說話,你不準隨便自作主張。”
“恩。”被靈嵐掐自然是沒什麼感覺,但莽做了個皺眉的動作表示對靈嵐的掐腰動作還是有反應的,然後他很淡定地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見到莽當著他的面將靈嵐橫抱起來,慕容燕眼中冷淡的神色瞬間化作了陰寒,他藏在寬大繡袍裡的手在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時候就已然緊緊握成了拳頭,只是他終究還是選擇了隱忍再隱忍,笑著重新上了他一個人的轎子。
轎子進了宮門,靈嵐沒有回頭只聽見重重的宮門在他身後緩緩地關上了,古老的石門發出了嘶啞難聽的聲音,彷彿在歇斯底里的沉沉嘶吼,嘶吼著屬於皇宮大內那些說不完的汙穢與看不盡的慾望。
靈嵐一行人被安排在慕容燕曾經還是皇子時候住過的“明非宮”內,然而,當靈嵐僅僅只是剛下轎站在這座繁華的宮殿內,他便彷彿能聞到一種莫名的血腥氣,甚至彷彿能聽到一種傳自這些宮牆之內的竊竊私語,私語著這個宮殿之內發生過的一切欺凌、侮辱,甚至是毒打。
腦子瞬間被各種突如其來的聲音各種畫面填滿,極大地增加了靈嵐的精神壓力,脖子上的聖靈石似乎也不正常地發燙了起來,讓靈嵐難受地頭有些暈,他一手隔著衣服抓著聖靈石,一手用力抓住了莽的手臂尋求支撐。
“不舒服?”立刻察覺到靈嵐的不對勁,莽抬手扶住靈嵐的腰身,讓靈嵐能夠整個人倚靠著他。
搖了搖頭,靈嵐努力想要擺脫掉腦海裡那些莫名其妙的畫面和聲音,然而,那雙如孤狼一般孤獨而嗜血痛苦的眼神還是深深鐫刻進了他的心底。
那是……慕容燕?……
畫面裡,一個小小的孩子被幾個比他高很多的少年脫光了衣服正在死命掙扎,但是小孩兒畢竟還只是小孩兒,再怎麼掙扎最終還是被嬉笑著的少年們綁在了樹上,緊接著,靈嵐看見小男孩兒小小的身體被那幾個衣著華麗卻獰笑著的少年用鞭子使勁抽打著,一下一下,讓靈嵐這個旁觀者都彷彿感覺到了痛。
很快地,小孩兒白皙的身體上便佈滿了一條條甚至帶著血絲的紅痕,然而小男孩兒眼中始終都沒有眼淚,眼睛裡溢滿的只有屈辱與不甘,直到一個宮女模樣的少女瘋狂地跑過來護住了被綁在樹上的他。
但少女很快被侍衛們拉開了,然後一朵美麗的花朵就此隕落。那些破碎的裙子還有少女的尖叫徹底打破了小孩兒一直以來的安靜與倔強,他發瘋一般扭動著被死死綁住的身體,眼淚嘩啦啦地從眼睛裡滾落了下來,那灼熱的溫度彷彿是燙在了靈嵐的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