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所幸體內已練成如意寶珠,雖珠子未成得什麼大氣候,但至少能穩住性命。
待他醒來,卻發現自己被那群怪物帶走,至於去往何方,卻未可知,只約莫猜測是向西北的方向。
一路上他也不是沒有過逃跑的想法,奈何它們取道西北,離大海越來越遠,走的都是河道稀少的山路,以一個鮫人的能耐,要在陸地上徒步逃過十數擅長狩獵的野獸追捕,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更何況他肩膀上的傷一直得不到治療,性喜食人的怪物可不是善心之輩,敖翦在它們眼中不過如同貨物一般,別說給他上藥,就算是吃食也沒給過一星半點。這樣又痛又餓的狀態下,敖翦還能保持神智清明就已經很是艱難,更不用說用發軟的雙腿逃跑。
不過在龍宮的時候,宮人也常常會忘記給他送飯,所以餓上三四天是常有的事,他倒也還撐得住。
這群兇狠的怪物餓了的時候便會獵殺凡人而食,猶如狩獵的野狼群般襲擊村落,往往是趁夜色朦朧搶入村莊大肆屠殺一番,無論男女老幼,均是吃個精光。
敖翦觀察所得,怪物們口中叫“鼎王”的頭領,就是那日把他抓傷的褐毛妖怪,而身為頭領者往往不必親自動手,其他的怪物會把有最肥美、最鮮嫩可口的幼童帶回來奉獻與它。
見頭領吃食,部下都不敢打擾,紛紛避遠開去。
“中原之地真是太富庶了!瞧那些人長的個個是肚滿腸肥,隨便往哪咬下去就都是一塊肥肉,滋味太好了!”
“可不是嗎?咱們那的人可沒法比,好不容易逮到一個,不是餓得瘦骨嶙峋,就是病個半死不活,而且還不夠分的。哪像現在這般隨便吃隨便挑!”
“不過昨兒個吃了三個肥頭大耳的家夥,倒是有點膩了,今兒換了兩瘦點的,滋味也不差!”
敖翦聽到了他們聊天的聲音。
這群顯然剛從山外的村莊回來,敖翦禁不住抖了抖。
他曾親眼目睹這些怪物屠村的慘狀,他們把活生生的村民當是野兔獐子一般隨意獵殺撕食,不過眨眼之間,整條村裡的人都給他們殺了個精光。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大,根本沒把這個瘦削的鮫人青年放在眼裡,畢竟誰也不會避諱即將成為盤中餐的活雞活魚是不是在仔細聆聽他們說話。
可敖翦卻藉由這些對話慢慢認清了自己所處的狀況。
他在更早些時候就發現這群怪物與丹饕份屬同族,竟是四大凶族之一的饕餮。
前時曾聽大妖怪說過,昔四凶為禍,饕餮族於江淮、荊州數度為亂,帝舉兵降服,遂命流放至三危西方邊裔之地,不得再入中原。
沒想到這群饕餮竟然無視規條,違反了上古時神王的旨意。
饕餮一族被驅趕到寸草不生、極為荒蕪的西北之地,終日厲風呼嘯,到處都是黃沙滾滾的荒灘沙漠,那種地方練吃的東西都要彼此爭搶一番,只有最強壯的兇獸才能苟且存活。
當它們來到中原,便為這片沃土的富饒所震驚,便像餓了許久的出閘猛虎,所到之處當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那頭饕餮頭領也非常奇怪,明明連幼童都不放過,可卻沒有吃掉他,還帶了上路。
如果說是像大妖怪那般打算將他當成貯藏的食物也不可能,首先以他這分量十幾頭饕餮一人分一條手臂也是不夠,再者它們顯然沒有貯藏食物的習慣,都是走到哪吃到哪。
令人恐懼的咀嚼聲停頓了。
月下朦朧的黑影不斷拉長,像鬼魅般扭曲變形,直至在草地上的影子變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既是現在並非在水中,敖翦還是敏銳地覺察到對方的靠近。
忽然頭髮一疼,便被粗暴地從地上被扯了起來。
面前對上的是一張年輕的男人臉龐。無論他的化形之術是否出神入化,但兇殘暴戾的野獸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擁有一張善良的臉。特別是一雙眼睛,盯著敖翦的眼光,全然不僅止於只是吃掉那麼簡單,那是一種準備將之活生生地開膛破肚、拆骨剝皮,把獵物的慘叫當做佐餐之音的殘虐。
適才一頓踢打把敖翦肩膀的傷又撕裂開來,鮮血的氣息竄進了男人的鼻腔。
他好奇地聞了聞這種不同於凡人的氣息,更伸出舌頭舔過敖翦的傷口,可那裡剛剛塗上搗爛的大薊,草藥的苦澀讓他立馬啐吐口水。
“鮫人的血肉竟這般難以入口。”
怪物口出人言,態度輕蔑。
“看來那頭老饕餮年歲大了,舌頭連味道都嘗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