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隻小黑貓,你也容不下它?」
他斜瞪著阿杰,「講得好像我多小心眼……你以前就答應要幫我趕鬼,莫非不想守信用?」
「我也說過要你聽我的。」他搬出附加的但書來鎮壓肖朗,省得他吵個沒完。
「你……」肖朗瞠目,想不透他怎有辦法無動於衷?還絲毫不受影響?是人嗎?
「我去拿鮮奶。」申士傑自有見地:靈異就出沒在生活周遭,陰陽既然同時存在,差別在於能不能目視,並非刻意親近或利用,於人毫無影響——如同阿公所說:互相尊重,就不會引起麻煩。
須臾,他從廚房踅返,手上多了一瓶鮮奶和兩隻空杯,詢問:「待會兒要搭我的車嗎?」
「不要。」肖朗撇撇嘴。
「你怕別人知道我們倆住一起?」
「才不是。校內有不少人都知道我們是好朋友,住在一起也不奇怪,像是繫上的李天哲知道我住在你這兒,也沒聯想我們的關係怎樣。如果我搭便車,兼差時就麻煩了,我得到處跑,沒道理要你接送。」
「今天五點半過後我就沒課,陪你一塊兒家教無所謂。」
肖朗輕哼:「我介意。」
「……」他又妥協一樁。
吃完早餐,肖朗拎著揹包和抓來一串鑰匙,道聲:「再見。」頭也不回地開了大門就走。
申士傑收拾杯盤,片刻,發現吧檯留有一支手機、名片和紙條,肖朗只顧著出門卻忘了帶手機,真是……
停車場。
陳敏將機車鑰匙交給申士傑,同時道:「你別再去加油了,我會不好意思。」
「我加油是應該的。」既然借用,他不希望對方有所損失。
「從這兒騎到校區又沒耗多少油,你未免太一板一眼了吧?」他露出一絲笑意,親和力十足。
申士傑瞭解他的家境小康,雙親都是公務員,就他這麼一個獨子,從小栽培,一路就讀名校直到畢業,考上第一志願。大學同儕邁入第三學年,從未聽他談起家人以外的人際關係。陳敏在校頗得人緣,至今沒交女友,一度令他猜測是否「同類」。
騎上機車,申士傑注視他俊逸的面容,人筆挺,實習制服未脫,頗有醫生的架式。
「怎不說話?」陳敏問道。
「沒什麼。」
「呵,你就是這樣讓人摸不透。繫上不乏美女,你不和繫上的美女共度中餐,又要去找哥兒們?」
「那傢伙很可愛。」
「哈!你要聽實話嗎?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身上穿著藍色工作衣,腳上穿黑色雨鞋,我以為他是從哪個農林場冒出來的『鄉下俗』,遠遠就聽見他拉拔嗓門在走廊另一頭喊a嶁誰認識金髮的『阿斗仔』?他要還對方八百塊。」
「我花兩百塊得到一位朋友,物超所值。」申士傑淡哂,一發動引擎,不一會兒便騎得遠了。
陳敏仍杵在原地,挺羨慕他的好運道,只花兩百塊而已。
轉身走回附設醫院的大門,他斂起笑容,暗忖花了兩萬元積蓄也留不住人。雖說退一步海闊天空,但心裡仍有那麼一絲後悔,那一夜喝了酒……
申士傑趁著午休時間,將手機交給肖朗。
「謝謝。」他搔著頭,表情略顯尷尬,「早上我一直在想,手機是不是掉在半路上了。」
「你丟三落四,名片和紙條還要嗎?」
「不用留著了。我的手機已經有劉爸爸的電話號碼,地址也記下了。」
「嗯,我也是。」
「啊,又還沒穩定,你記住幹嘛?」
申士傑說得理所當然:「未雨綢繆。穩定後,如果你哪天太累的話,我可以去幫你代課。」
說得真好聽……肖朗心下嘀咕:阿杰絕對具有恐怖情人的特質,無論是家鄉的電話、繫上同學的手機號碼、家教的聯絡人,阿杰一概掌握。
申士傑翹起二郎腿,一派休閒地抵靠座椅。自從開學後就鮮少和肖朗在這農產品展示中心外的露天咖啡吧一起消磨短暫的時光。
「在想什麼?」
「沒……」肖朗左顧右盼,察覺有人經過或正站在展示中心外的一些女生都朝這兒看,形同以前,無論阿杰走到哪兒,都引人注目。
「你是不是開車過來?」
「不是。我跟陳敏藉機車,停車比較方便。」
「哦。」肖朗也認識陳敏,程度僅止於點頭之交。
乍然,有人喊:「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