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典籍都再三告誡,說魔王的眼眸有極高的危險性,他一向嗤之以鼻地當成那全是放屁,沒想到自己今兒個也中招了……
雖說他此行的目標確實是侵犯魔王,但他才不想喪失自我意志,被對方牽著鼻子走,混蛋!
「你給我閉上眼睛!」德國使徒朝大魔王厲聲咆哮。
「……喔。」康靖平呆愣一下後閉眼,為對方的反覆無常及善變深感疑惑。
「可惡……」安傑羅將目光從魔王身上移開,試圖藉著深呼吸使自己冷靜下來。半晌後他驀然站起,順手解開縛住康靖平雙腕的領帶。
「不做了嗎?」康靖平慢吞吞地坐起身來,摸揉被綁得紅腫瘀青的手腕。
「老子忽然沒了興致,算你今天好狗運。」安傑羅本來想強上對方以發洩怨氣,結果不但怨念無絲毫消減,反而還徒增滿腹怒火,也難怪他會興趣全失。
「那我可以走了嗎?」雖然從頭到尾都搞不懂是怎麼回事,但康靖平仍感覺得出,自己應該是逃過了一劫。
「隨便你。」金髮藍眼的德裔教士背過身去,臨走時不忘放話威嚇:「下次見面的時候,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我一定會宰了你!」
「瞭解,後會有期。」大魔王心不在焉地虛應,默默目送對方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呼──」等到安傑羅消失在視界之後,康靖平立即餘悸猶存地吐出一大口氣。真的是……好險吶!
他撐著地面想站起身,卻發覺自己腿軟得完全站不起來,兩手也虛弱乏力地抖個不停;可見差點失身這件事,畢竟還是教他相當驚怕。
切,這就是教廷欲除之而後快、掌管人世間所有負面事物的魔王──一整個孬到不行啊。
※ ※ ※
拖著踉蹌的腳步回到住處,康靖平脫下被扯得破爛的上衣,刻意換上一件袖子過長、足以蓋住腕上瘀傷的家居服。
他不想害紀朝風擔心,所以才將傷痕藏起。算算時間,朝風大約還要一個鐘頭才會回來,於是他精疲力盡地倒向床墊,打算在吃晚飯前小睡一會兒。
他的心臟原本就不好,所以平時便經常感到疲憊;今日的一番波折,更讓他貧乏的體力幾乎消耗殆盡,因此才剛蓋好棉被,他就抗拒不了周公地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房外似乎有些許聲響,聽來像是紀朝風開門進屋的聲音。體力恢復大半的康靖平因而轉醒,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揉了揉眼角。
果不出其然,紀朝風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關心好友的身體狀況。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很少看到你在這個時間睡覺呢。」紀朝風蹲跪在床邊,習慣性地伸手觸量康靖平的額溫。
「沒什麼,我只是有點累。」大魔王含糊地答道,尚未從睡意中徹底脫離。
「是嗎?那……」紀朝風正想再說什麼,不經意瞥見的景象卻令他面色驟變:「你的手是怎麼搞的?」
「啥……?」康靖平呆滯地摸來眼鏡戴上,這才瞅見自己的衣袖早已在睡夢間變得凌亂,手腕上的瘀痕因此半露了出來。
「嘎呃,這、這是……」他的睡蟲轉瞬間全跑光光,支支吾吾地不曉得該怎麼跟摯友解釋。這教他怎麼講得出口呀?
見康靖平許久仍說不出個所以然,紀朝風姑且當作他還沒睡醒,體諒地嘆口氣後步離房間:「我去拿藥箱來幫你包紮。」
這下子麻煩大了……康靖平腦中塞滿了這七字,以至於紀朝風返回房裡、撩起他袖子細察傷勢時,他仍舊想不出半句可矇混真相的臺詞。
「好嚴重……你應該很痛吧?」望著那青紫腫脹的雙腕,紀朝風心疼地於其上塗抹藥膏。「我幫你把藥力推散,可能會稍微弄痛你,你忍一下。」
「嗯。」魔王認命地點點頭,心忖這次是非講實話不可了;見到這般顯明的手傷,朝風壓根就不可能毫不過問。
「你這傷……是別人弄的吧。」藥塗到一半時,紀朝風倏地輕聲試問;雖是問句,但句中所透露出的意味卻十分篤定。
「為什麼你會這樣想?」康靖平仍企圖拖延時間,做坦白前的最後掙扎。
「是因為直覺。而且這傷痕……看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綁住所造成的。」紀朝風塗藥的手沒閒著,嚴肅的眸光倒是投向對方。「到底出了什麼事?」
回顧過往的經驗,康靖平很明白當好友這樣瞪人時,多半代表著事情已沒有協商餘地;於是他識相地決定不再敷衍,畢竟惹朝風生氣有百害而無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