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1 / 4)

第一次一起過夜是在平安夜,洋人的節日我本是不想過的,只是小花童送來的白百合裡夾著一張卡片,上面寫了個地址。叫了車伕送我過去,來應門的竟然是他。

他穿著圍裙,手上握著鍋鏟,灰頭土臉的好不狼狽,我還未走進去就聞到滿鼻子的焦味。他有些委屈的說:“想給你做桌子好菜,沒想到都燒焦了不說,還差點把廚房燒了。”

嬌生慣養的少爺哪兒進過廚房,我笑他笨,他還想抗議我也不理他,繞過他挽起袖子,順著漸濃的焦味走進廚房,給自己和他擀了碗手擀麵,還煎了倆雞蛋。

許是等我的時候餓壞了,他狼吞虎嚥地吃著麵條,鼓著腮幫子還不忘誇這面好吃,說什麼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嘴巴比抹了蜜還甜。

吃完飯我正洗著碗,在院子裡放煙火的他突然嚷嚷起來,“下雪了!”匆忙擦乾淨手跑出去,果然見朵朵鵝毛般的雪花從天際飄落,紛紛揚揚的撲面而來。

我抬手接著雪花,他冷不丁地湊過來在我唇上印下一吻,剎那間我像被凍住了一般不敢動彈,他卻撲哧一聲壞笑出聲,隨後將我打橫抱起,抱進了屋裡。

那一夜,我第一次知道男人之間如何歡//愛。他進//入我的時候,喜悅代替了所有的疼痛,原來和喜歡的人結//合是這麼幸福,我至今任記得他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愛我……

那間小院子成了我們的秘密基地,有事沒事我們都聚在那裡,有時在床上翻雲覆雨一躺就是一天,有時候又相擁坐在院子裡的葡萄藤下數星星、看月亮。

幸福的日子過得縱使很快,一晃就過去了兩年。兩年間,我們小心翼翼,沒有讓任何人發現,那時的我天真的以為我們可以就這樣偷偷摸摸地相戀一輩子,然而變故卻突如其來。

那天剛下臺,照例收到他送來的白百合,我喜滋滋地卸了妝準備去小院子裡找他,然而老闆卻出現在化妝間裡,不冷不熱地嘲諷說:“喲,還在給你送白百合呢,我還以為他有了未婚妻就對你這個男人沒興趣了呢。”

未婚妻?!他竟沒和我提過,我以為老闆打趣我,但看他的樣子又不像是說笑。一路不安地跑回小院,我連氣都沒喘上一口就質問他。

他的沉默變成了最殘酷的答案,我將手上的百合花砸到他的臉上隨後負氣離去。我希望他來追我,把我拉回去告訴我,就算他結婚了也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只要他還愛我,我可以委曲求全……

然而,他沒有。

一個月後,他大婚的那天,又請了我們戲班,聽說是他姊姊撮合的。

後臺化妝的時候,老闆碎碎地在我耳邊說:“你看我當初說的沒錯吧,這些個公子哥兒哪有真情吶,這兩年給你百合花沒少送吧?一轉眼就和別人結婚了。人都說戲子無情,我看最無情的啊,是他們這些有權有勢的官爺!”

我無話反駁,只好忍著落淚的衝動一點一點上妝,過了今天我們就真的再也沒有瓜葛了,過往的點滴會是他不願回首的汙點,然而這些確實我最珍貴的回憶。

他們點的是一出《天仙配》,我再熟悉不過的曲子,而當我站到臺上,看見她挽著他的胳膊,爛熟於心的詞和調早就忘得一乾二淨,剩下的只有鑽心的疼。

我站在臺上怔怔地看著他,他亦目不轉睛地望著我。

“你愛我嗎?”相望良久,我喃喃開口問他。

“愛!”他高聲回應,賓客譁然。

他揮開新娘,衝上臺來擁我入懷,那力道好似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我回抱著他,任憑別人怎麼拉扯也不鬆手。

然而雙拳終究難敵四手,我們被強行拉開。他被他父親帶走,而我被警察帶走關進了局子裡。

陰冷的監獄裡,我坐在床沿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很冷卻很開心,即便未來渺茫如煙我亦無所畏懼,只要他還愛我,我就什麼都不怕。

第二天的午餐很豐盛,同一間牢房裡的獄友說那是上路飯,吃完我就該上刑場了,還一個勁兒地問我犯了什麼事兒,說我這副柔弱的模樣不像是會犯大案的樣子。

我捧著飯碗大口吃著,我沒犯什麼大案,只是愛上了一個人,我絕不會承認他是我不該愛的人。吃過飯,我擦乾淨嘴,稍稍整理了一下衣冠,就算是死,也要乾乾淨淨的上路。

大清倒臺以後,到處宣揚著民主、和平,然而骨子裡還是流著前清的血,刑場都是一樣就在菜市口。記得以前學唱戲的時候,師父常帶我來看殺頭,說我要是不好好聽話也和那群人一樣的下場,如今真是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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