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感動我們沒忘記你好不好?」希倫跟前跟後陪比荷上樓,回到大廳的途中又多拉到幾個認識的一起去喝,反正還沒吃晚餐,剛好大家一起去樂一下。
比荷本來不想去,揮之不去的疲倦感讓他覺得或許多睡一下比較好,不過他很久沒看到朋友,協會總部的大祭典也能碰到許多同學,除了這些,認識西里爾後幾乎沒再去過的酒吧也很令人懷念。
拿飛鏢或是撲克牌賭酒,各自從業或生活的笑話,希倫喝醉之後跟往年一樣的掏出皮夾裡女兒跟狗的相片四處威脅男性同胞,當然喝到這種時候也有人開始尋覓今晚的物件。
簡單的眼神與肢體動作傳達隱密的邀約,比荷幾乎快忘記這種遊戲的滋味,對他提出邀約的人都不錯,卻一個都沒接受。
「……你幹嘛不要?」
希倫喝酒醉得快醒得快,趴在比荷身邊的座位灌果汁,剛剛過來攀談的女人他看到了,是個聰明的美人。
幹嘛不要?比荷笑著搖頭不答,手中喝一半的酒杯碰上希倫的果汁杯,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還得負責把你扛回去。」
「少來,」希倫用力推一下比荷,自己卻搖晃得比對方嚴重。「我爬也爬的回去,別拿我當藉口……總不可能沒興致吧?」
「是沒興致。」
希倫一口果汁差點噗出來,勉強打量一下比荷,又搖頭晃腦的趴回桌子上。
「該不會有物件了吧?」
「哈哈哈……算是吧。」
「什麼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希倫又搥一下比荷。「很喜歡?」
「……很喜歡。」
「她不喜歡你?」
「不。」
「那不就沒問題了嗎?啊、對嘛,難怪你沒興致,再喝一杯我們就回去,都死會了別站位置。」
「希倫,我沒辦法陪他走到最後。」
「啥?」希倫努力集中注意力,才瞭解比荷在困擾什麼問題。「照你這種說法,沒辦法同一天死的夫妻都不該結婚。」
「我不是這個意思,」比荷不想說太多,但他想聽聽別人的想法。「如果,希倫,我說如果,」
「嗯。」
「如果你知道自己有一種絕症,那個病無法醫治,你唯一知道的是它什麼時候發病,你還會跟茜雅結婚嗎?」
「嗯……」希倫搖頭晃腦,沈思片刻之後又跟酒保要了杯果汁。「我會跟她說清楚,她不介意我們就結婚。然後我會努力存錢、買保險、立遺囑,每年一定陪她出去旅行,照很多相片,每天都會準時回家吃午餐吃晚餐……這樣我不用擔心我倒下的時候她手足無措,嘿嘿……到時候茜雅變成富婆,她會過得很好,也不用擔心她會一直寂寞下去。」
「這樣啊。」
「怎麼?她身體不好?」
「……是我。抱歉,我一直都沒說。」
希倫愣愣地盯著比荷半晌,才惡狠狠地嘆氣撇頭。
「抱歉什麼,你現在也不想說啊……還有多久?」
「不知道。」
希倫又嘆氣。
「算了,我不問,回去,我只能說需要幫忙就說一聲。」
希倫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拉著比荷也不知道是需要支撐抑或真的想把人拖走,結帳之後招了計程車就回旅館,比荷回到房間,洗完澡倒在床上才有餘力思考希倫的回答。
那是把自己當成過客的回答。
本來就是過客。
比荷沮喪地把自己埋進被子裡。
他知道再怎麼堅持、再怎麼長久相處,其實都只是彼此的過客,發現自己是過客的同時察覺自身的微不足道。
希倫跳過中間經歷的痛苦,而把願望寄託在他身死之後無法預料的未來。就像下車的人對還在車上的人說祝你一路順風,期待幸運造訪彼此。
到底是因為膽小而過度保護自己,還是太過在乎別人以致於把自己看得過重,或者只是單純的自私,比荷已經無法分辨,朦朧而晦暗的想法總是籠罩在意識深處,從思考的縫隙間蜿蜒而上四處攀爬。
想接受,卻害怕自己變成把爛攤子甩給別人的加害者,事到如今聽了希倫的說法,才又開始思考會不會太過恐懼。
西里爾早就說過,我的生命對他來說很短暫。
我是他生命中的過客,於是連痛苦也很短暫……比荷覺得頭開始痛了,想著想著卻忍不住發出笑聲。
照希倫的說法,跟西里爾在一起真是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