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抬手甩出筷子,筷子穿透了人影,呼一聲直挺挺插在牆上。
閃電淡去,人形的輪廓消失。
錯覺嗎?
檯燈發出滋滋聲,閃了閃,也熄了。
沙發背後黑黝黝,似乎潛伏著什麼東西,江流警惕地繞過去,沒人,但江流不放心,特地在客廳裡走了一圈,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難道剛剛眼花了?
咔嚓——
又一下閃電,江流這回終於看清了,慘白的雷光中,一個半透明的人正冷冷盯著他……
蘋果被切成小瓣,細心地雕成兔子,插上牙籤後,江流把果盤遞到周浩天面前。
“家裡沒什麼招待,不要介意。”江流坐回位置上,繼續吃晚飯。
周浩天抬手,果盤被拍飛,蘋果被拋向空中,而那玻璃盤子準確無誤地扣在了江流腦袋上……當然,這只是周浩天希望發生的,實際上陰風拂過,果盤一動不動。
江流感覺到風,轉頭問:“甜吧?”
見客人黑著臉,江流用筷子夾起一瓣蘋果,嘗過後點評:“不太甜,有點酸。”
“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電視裡有你照片。”撈起遙控器摁了一下。
“腰不疼了腿不酸了連走路也有勁啦——滴——球被守門員的後腿擋了一下,只見一個大腳抽射哎呀!進球啦!——滴——今日下午S市中心展覽館……刑警周浩天被子彈打穿頭部,於送院途中不幸殉職……”身著警服的照片被放大在螢幕上。
新聞不厭其煩地重播,主播開始念起周浩天生前的事蹟,鏡頭一轉,虞隊長被記者擁擠著包圍,梁副隊像保鏢一樣擋著記者。
周浩天愣愣看著新聞,當自己的名字和照片又一次出現在螢幕上時,鼻子忍不住一陣酸楚,他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但父親還不知道。
周浩天生活在單親家庭,父母早年離異,父親一手把他拉扯大,父親沒什麼本事,做生意虧慘了,開店也虧慘了,再也輸不起,搓了銳氣,老老實實拾取瓶瓶罐罐賣錢,省吃儉用,硬是把周浩天供上了大學。
一貧如洗的家裡,連電視都沒買。
想著出來好好工作,讓父親過上好日子,結果還沒賺到多少錢,就丟下父親離開人世。
想起父親滄桑的面容,淚水蔓延上眼眶,周浩天見手邊有紙巾盒,便伸手去抽。
陰風拂過,紙巾輕飄飄地晃了晃,依舊屹立在紙盒上,作為新鬼,周浩天還不知道該怎麼碰觸物體。
紙巾被撥弄得呼啦呼啦直晃,在周浩天的努力下,可憐的紙巾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其實你已經死了。”江流好心提醒。
“我是被你打死的!”周浩天眼一瞪。
江流茫然:“我?”
“別不承認,我認得你!”周浩天咬牙切齒,“你就是那個蒙面人!”
跟一隻鬼說話,沒什麼好隱瞞的,江流點頭:“我也認得你,但我沒打你。”
“騙人!”周浩天指著眉心,“你朝我開了一槍!”
“槍?”
“對啊!還想不認?!”
“不可能。”江流搖頭,“我們帶的是匕首,沒有槍。”
“那子彈哪來的?!”
“我怎麼知道?”江流扒了口飯,“我沒殺你,真的。”
“編,繼續編!”
“不信算了。”江流端著碗喝湯,喝了一半,忽然悟了,“難道你想報仇?!”
“哼!”
“我沒殺你,我們之間有什麼仇?”
周浩天不答,作為刑警,怎能就此妥協?光是從幾個蒙面人鯉魚躍龍門般地翻牆,就知道他們個個身手不凡,犯罪團伙的頗具規模,是城市裡一大隱患,要是連根拔除,不僅為民除害,更是立功的好機會!
刑警的責任擔在肩上,周浩天無法置之不理。
他要努力!繼續努力!就算掛了也不能放棄!
江流瞄了眼晃動不已的紙巾。
終於,指尖傳來了點觸感,菜鳥新鬼集中精神兩指一夾,被折騰得奄奄一息的紙巾終於抽了出來!
周浩天感動得淚流滿面。
作為一隻合格的鬼,要碰觸實物不容易,太他媽耗精神了!
勤奮的菜鳥直到江流睡了,還在廳裡努力練習。
不知不覺,掛鐘指向凌晨三點,周浩天輕手輕腳地開啟房門,決定給可惡的歹徒來一次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