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像我們這樣的老人,有時候甚至會感謝戰爭呢。”安懷春接滿一壺冒著騰騰霧氣的熱水,走過來放在茶几上。
夏佐沉默地把兩個倒扣的瓷杯擺好,安懷春笑眯眯看著他的動作,感嘆:“啊呀,長大不少嘛。”
從呆萌的小孩子變成了乖巧的大孩子。
夏佐看著這位好美食好茶水的中將閣下手法極為熟練的倒水泡茶,很快悠然的茶香飄蕩在辦公室中,而安懷春更是不知道從檔案堆積如山的辦公室哪裡摸出一碟曲奇餅乾,把盤子推過來讓他嘗一嘗。
對於食物夏佐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客氣,還沒有巴掌大的碟子裡面更是沒有幾片曲奇,等安懷春端起茶杯,閉著眼抿一口細細品嚐後再睜開眼,就發現除了一點餅乾屑末,碟子裡什麼也沒有剩下。
而他對面的青年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這孩子大概不知道這一碟狄凡金米分手工餅乾多少錢,安懷春想,他又盯著那腮幫子看了幾秒,無奈移開眼神。
做出這種毀形象的舉動,這孩子還是這麼好看。
夏佐下了車跟著人走進金水星的地面總參還沒有幾分鐘,就被金水星地面總參謀部大boss安懷春中將——順便一提金水星天網上的總參謀部的大boss是維克多·圖蘭元帥——給邀請到辦公室。
以敘舊的名義。
正好夏佐也想和這位軍部雙將之一談一談。
因為戰爭神教涉及到腦蟲潛伏期患者,更是和聯邦上層有說不出的詭譎關係,現在夏佐手下的一群小鳥有三分之二是在盯著戰爭神教和戰爭激進派,結果這群驕傲的公子哥小鳥兒們天性實在是太好鬥,還沒有幾天就和另一群同樣盯著戰爭神教的人來了一次群毆。
等上報到夏佐這裡的時候,架也打完了,人也得罪完了。
說實話夏佐夜鶯上校殺人不眨眼的一部分威名都是為了給他的下屬們擦屁股才得來的好嗎?
光是靠冷臉是不能得到下屬們愛護的,護短才行。
不過當下屬們報告上齊齊寫著認為和他們打架的人是軍部的人的時候,哪怕是夏佐也覺這次不太好收場。
他只能直接過來詢問軍部了。
而作為軍部最能做主的兩人之一,安懷春竟然和他避重就輕談論一些不相關的事情。
“並不是不相關哦,小夏佐,作為一個老人家,我和你說的都是我親身經歷過來的事情。”又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包小魚乾給夏佐分享的安懷春說。
雖然自稱為老人家,安懷春看上去並不比三年前在首都國大讀書育人時有太多的變化,他穿著白襯衫坐在夏佐面前,端著茶杯垂眼嗅茶香,燈光輕柔,他身體的線條邊緣模糊,一起模糊的還有他的年紀,似乎是個優雅的中年紳士,有時候又會覺得這個人很年輕。
“當年的事情不需要太多說,你後來學習成績很好,也學過這方面的歷史,在人蟲戰爭發生之前,整個聯邦政治腐敗,早上剛從議會頒發的法律晚上就宣佈失效,政治家族分為幾派爭權奪勢,公眾的事情沒有人管,操縱金融業的銀行家們掀起幾次經濟危機,軍隊一個團一個團計程車兵從不訓練,年輕人中各種毒。品和電子鴉。片流行,新一代幾乎毀掉。”
安懷春像是回憶起什麼難過的事情,閉上了眼睛。
“如果蟲族打過來的時間再晚上幾年,大概人類只有被吃的下場,連反抗能力都不會有。”
“不會。”夏佐說。
因為說到難過的地方,聲音越發低沉的安懷春一愣,恢復春風拂面的柔軟表情,伸出手摸摸夏佐的頭。
夏佐很認真的說:“人類很好。”
有鄀九州,姐姐,李道林先生,安老師,還有他那些一天不惹出什麼事就不正常的下屬們,都很好。
都很認真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哪怕有一百個外星種族入侵,大家也會依舊認真的讓自己活下去。
中年哨兵的大手放在人造人頭上,明明眼前的青年已經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但安懷春還是想起了三年前他遇見的那個想要認真聽課卻忍不住疲憊趴在課桌上睡著的少年。
“夏佐也很好。”
不論你的身份有什麼尷尬,你都很好。
兩人一起沉默下來,各自端著自己的茶杯沉思,連小魚乾都忘記了吃,過了幾分鐘,安懷春才恍然想起——
——“我們不是在說戰爭神教嗎?”
是的,夏佐沉思的就是這個問題,他不是過來詢問軍部為什麼要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