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我只是想說剛開學,熱鬧一下咩,不然上午第一節很容易睡著說。」
林法民點頭:「沒錯,我就睡著了,還差點說夢話。那個李文豪實在是……沒見過那種豬頭!不過,你沒有看到,你把雞塞給他的時候,他那個表情?」
「經典。」吳毅華心滿意足地說。
「好說好說。」千秋十分謙虛。
林法民拍拍他肩膀:「期待你以後的表現。」
「包在我身上!」
上課了,對物理一竅不通的千秋把身體還給小翎,卻還不忘在他耳邊碎碎念著邀功:「怎麼樣?第一天上課就賺到兩個朋友,不錯吧?」
「謝謝……」
說他不感激千秋是騙人的,當林法民拍他肩膀的時候,他激動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隔了這麼久,飽嘗冷眼之後,終於再度感受到人情的溫暖。
然而在內心深處,他還是感到淡淡的失落。
交到朋友的人是千秋,不是他陳少翎。要是日後這兩個人瞭解他的真面目,還願意跟他接近嗎?
千秋對他的感傷不屑極了:「拜託,才第一次約會,你就在擔心小孩要生幾個啊?想太多了吧!」
「說的也是。」小翎苦笑。
「那麼,我幫你完成老師的吩咐,還幫你交到朋友,你是不是該好好感謝我一下?」
「我身體借你用,還得感謝你啊?」
「那當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啊。」
「那你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千秋奸笑一聲:「告訴我志恆小親親的事。」
第二章
那個人,真的很耀眼。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圍繞的人永遠特別多,笑聲特別響亮。同學們有什麼爭執,只要他出面協調,每一次都順利解決。雖然功課不是最頂尖,卻是每個老師最欣賞信賴的學生。
對這樣的一個人,小翎原是不敢奢求能跟他靠得多近,只要遠遠地看著他就心滿意足了。誰知蔡志恆卻主動對他伸出了友誼的手,總是拉著他參加班上各種活動,幫他打入同學們的圈子裡,原本閉塞的生活也多彩多姿起來。
自然而然地,小翎跟志恆成了死黨。他們形影不離,連假日也膩在一起。無論是課業上的煩惱、家庭秘辛、或是對未來的期望,全都開誠佈公地傾訴,無話不談。每天早上小翎都興奮雀躍地醒來,只因為這是有志恆的一天。
然而,進入下學期後,情況卻變了。
志恆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他,每次跟他交談總是簡短而冷淡,一副急著擺脫他的神情。清澈開朗的眼睛裡,開始築起了警戒的高牆,好像完全不認識他一樣。
小翎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每次想找志恆問個清楚,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然後一走了之,只留給小翎滿腹的不解和心痛。
也許是他太在意志恆的改變,而忽略了其它徵兆。某一天他才驚覺,不只是志恆,所有的同學都跟他保持著距離,沒有一個人願意靠近他。他被冷凍了。
小翎在極度的惶恐和疑惑中過了幾天,在同學中流傳了快一個月的耳語終於傳到他耳中:「陳少翎是同性戀。」
真相大白了,卻比被矇在鼓裡更加殘酷。
這對小翎簡直是晴天霹靂。他想不通,事情是怎麼洩露的?長久以來,他一直深埋在心裡的秘密,連父母都不知道,為什麼同學們會曉得?
是他每次碰觸到志恆的身體時,臉上笑得太愉快?還是他凝視著志恆的眼裡,流露出太多依戀?
他找不到理由,只知道:原來人的生活,不管他多麼努力經營,都會毫無預警地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嘗過友誼的溫暖後,再度被打入孤寂的黑洞,當然是十分難受,但更讓他痛心的是志恆的態度。他對待小翎的方式,是「無視」再加上「戒慎恐懼」。在學校裡總是能避則避,萬一不幸狹路相逢,他就把頭轉開,看也不看小翎一眼地快步離去,彷彿光跟他擦肩而過就會得艾滋病似的。
最後,小翎選擇了休學。
千秋端坐在鏡子裡,聽著小翎的敘述,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直到小翎說完這段傷心事,低頭不語時,他才開口:「你很恨他吧?」
小翎吃了一驚:「沒有啊!我……我怎麼會恨他?」
遭到這種對待,當然會震驚、不解,傷心痛苦,多少會埋怨;但是,恨?這麼激烈的字眼……
「我只是……很難相信,為什麼他翻臉翻得這麼快?前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