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可以溜進來。
——他的父親可不走運,結界的鬆動口塞不下一頭成年的狼。
“族長說——有困難的時候——找一個叫盧拉的人。”小狼崽黑黢黢的大眼睛裡開始積蓄淚水(儘管他是一頭堅強的小狼,但顯然,他揹負的東西可能過於沉重,讓他有效的心靈感到難以釋懷):“因此我來找您。代表我們整個歐丹狼人家族,求您——給予我們幫助。”
他發灰的皮毛在開口說道“幫助”的時候,更加的暗淡了。
狼人和吸血鬼彼此憎惡對方,但他們有著同樣的驕傲——不到緊要關頭,不願意向任何人求助。
顯然,狼人小子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他嗚咽著,鴕鳥一般把頭埋進了盧拉的腿間。
盧拉點點頭。溫柔的掌心撫摸著手下微微顫抖的毛絨身體,說道:“我去請你父親進來。我們需要詳細談談。”
☆、4
盧拉注視著一人一狼崽離開的背影,有些疲憊的轉過身,他朝空中隨意的揮了揮手,立刻結界又把整個旅社密不透風的保護了起來。
可是還有漏網之魚。
那銀色的長髮囂張的在漆黑一片的夜晚(吝嗇的旅店老闆連路燈都捨不得開!)顯示他的存在。長髮主人那血紅的雙眼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像一杯上好的血腥瑪格麗特一般閃耀著醉人的光芒。
一塵不染的黑色長靴、筆挺的西褲、衣領繡著暗紋的襯衫,加上黑漆漆的大斗篷。簡直是一隻合格而優雅吸血鬼的必備行頭。
盧拉嫌惡的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把擋在他面前的銀髮吸血鬼看了兩遍。他那一貫溫和、有禮的笑臉此刻平板得像吸血鬼睡覺時頭頂上的棺材板。
然後他乾脆的轉身,毫不猶豫的朝另一個方向(通向旅館的後門)走去。
銀髮的吸血鬼——跟蹤狂——或者說,高貴的皇族成員,大吸血鬼修斯,又再一次被眼前的男人無視了。
……他抿了抿薄唇,快步跟了上去。
一個悶頭往前走,一個閉著嘴在後面追。彷彿誰先開口說話就輸了似的。
直到盧拉邁上二樓的最後一個臺階,站在了他的房間門前。掛著小狗飾品的房門鑰匙在他手裡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好不容易,居然是一串鑰匙——打破了這奇怪的沉默。
盧拉轉過頭,淡淡的直視著眼前的吸血鬼:“晚上好,修斯先生,這麼晚了在這裡幹什麼?您媽媽沒喊你回棺材裡睡覺嗎?”刻薄的話語像涓涓流水一樣悅耳的從盧拉的嘴巴里說出來:“哦,對了——你們喜歡白天睡覺。那麼,這麼美好的夜晚,您一定要做一個跟蹤狂嗎?”
修斯,他冷峻的臉上出現一絲隱藏不了的怒意,隨後又困惑而茫然的看著對他散發無限敵意和反感的人類。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簡直比被人綁架到烈日下暴曬三個小時還要讓人氣憤。他注視著男人清秀的面容,不明白那種不加掩飾的反感從何而來,也不明白為什麼那種冷漠的態度會讓他打從心裡感到不舒服。
盧拉沒有搭理這個站在別人房門前兀自糾結的吸血鬼。他開啟門,然後毫不猶豫的、毫不留情的碰的一聲,把這個跟了他一天的吸血鬼關在了門外。
如果修斯的忠實追隨者們——他的族人們、部下
們,看到他們偉大的大吸血鬼修斯居然遭到了如此的對待,一定會不管不顧的單方面撕毀和人類教廷簽訂的合約,把這個冒犯者捆起來,用對待吸血鬼的方式活活把他燒死。
而一向冷麵冷言的修斯大吸血鬼這一連串的奇異舉動或許會讓他的部下們把他也綁起來——“這絕不會是尊貴的修斯陛下!一定是人類冒充的!燒死他!燒死他!”
無論哪個種族,都有那麼幾個腦子犯二的傢伙。
按照修斯以往的習慣——他應該高傲的、不屑的踹破這扇大門,把膽敢在他面前摔門而去的傢伙拖出來抽打好一陣。
不過此刻——儘管修斯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真少見,吸血鬼一般不都是慘白著臉嗎?),但他還是竭力剋制住了想到處搞破壞的衝動。他有一種微妙的預感——如果他膽敢再搞一點出格的小動作,這位名叫盧拉的年輕人——像以往的任何一個盧拉那樣強大的傢伙——將會用他強大的力量把他這個委委屈屈、不明所以的吸血鬼狠狠揍一頓——才不管他到底是不是高貴的血族、還擁有一張討喜的英俊面孔。
他到不是懷疑自己的戰鬥力,但直覺總是讓他不想和門那邊的傢伙動手。
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