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醉,問你件事。”
“怎麼?”尹醉見他問得鄭重,也放下了手裡的麵包,笑了一笑,道:“問吧。”
“那個海眼,我回來也問了問服務員,她說就是個傳說,你怎麼……你不是為了這麼個沒影兒的事就跑到北海來的吧?”
尹醉低頭笑道:“嗯,就是為了這個海眼。”他頓了頓,“我有個朋友,他提起過北海的海眼,我無論如何也想來看看……”
“你那個朋友是……”
“啊,因為一些原因,他和我分開了。不過,”尹醉抬頭笑了笑,“他說回來的,應該快了吧。”
晏然心中把這“朋友”的身份也略猜到了幾分,聽尹醉如此說也不由心中惻然,又問:“那這次沒見著真正的海眼……”
“沒事,我就是……想過來看看,見不見也不那麼重要……”尹醉微微笑說:“說到這個,能不能麻煩你件事?”
晏然忙道:“你說吧。”
“你說的那個飯店,”尹醉略猶豫了片刻,卻還是問道:“還招不招唱戲的人?”
晏然一愕,問:“你要去麼?怎麼,缺錢?”
“嗯,我也想賺點路費,劇院的工資不是太多……那個飛機又貴。”
晏然怪叫了一聲,“你別說還想來這兒啊!”
尹醉反倒十分奇怪,“嗯,明年還來啊,怎麼了?”
“還想找海眼?”
“不是,”尹醉笑道:“就是想每年都來呆幾天……”
晏然直瞪瞪盯了尹醉半日,卻什麼也問不出口,只好嘆了口氣,道:“我介紹你去!”
然而,事與願違,第二年的冬天,尹醉雖然已經存夠了2萬塊,但他終究沒有去成北海……
眼看著辛苦一年,又到年末。晚上尹醉還陪著師傅看了出評劇,看著老爺子坐在出租後座搖頭晃腦,嘴裡哼哼手上還扣著拍子,尹醉就止不住要笑。誰知轉天早上,師傅不過想開門夾塊煤,沒留神腳一軟,就歪在了煤堆旁,虧著街坊鄰里幫襯著才把他送到醫院。一掀褲腿,腳踝腫得竟有兩指高,從腳面至小腿都是一片青紫。醫生只瞥了幾眼,便推斷是骨折,照了片子一瞧,果然不錯。俗語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況師傅已近七十的歲數呢。可也偏有這不服老的脾氣,等尹醉得了信趕到醫院時,隔著門就聽裡面大著嗓門道:“我可不在這兒呆!我得回去,我那蟈蟈沒喂呢!這過冬是容易的?”尹醉聽著便笑了,把門一推,裡面的人便往兩邊讓了讓,齊齊向尹醉看來。尹醉瞧著竟是生臉,不由得一愣,那靠床站著的男人斜著身子掃了一眼,就又轉過臉去,“爸,你就別添亂了!大夫說了,老人骨折不易好,得慢慢養著。正好淑琴也退下來了,下午叫她收拾收拾,我弄個車來接你過去。”聽了這話,那靠門站的女人便短促地“啊”了一聲,隨即又很快斂了神色,把目光在丈夫身上打了個圈,嘴唇動了幾動,卻並沒吐出什麼話來,只是站在尹醉身邊的男孩卻不由得把眉頭皺了一皺。老人抬眼看看眾人,良久嘆了口氣,慢慢地道:“我那些寶貝哪裡離了我啊,你不知道這過冬是有講頭的……”
男人扶了扶眼鏡,把手在身前一擺,“爸,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顧得上那些蟲子!”
那女人也介面道:“爸,按理說您也早該搬回去了,這麼多年您獨個住在外面,叫人看了成什麼話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怎麼著您了……”
老人的臉便有些陰沉下來,尹醉見他們談家事,便悄悄開門站到了走廊上去。但那話語聲仍流水介從門縫瀉了出來,“您看,我也不懂那些個鳥啊蟲的,您又不方便……”
男孩子的聲音立時從半截插了進來,“爺爺,您那些蟲子別弄家裡去啊,也太吵了……”
“爸,我聽朋友說您那些玩意兒也有點來頭,趁著這會出手吧,誰知道活得到明春麼!”男人的聲音四平八穩地也跟著響了起來。
尹醉聽老人仍是不語,便快步向外走了出去,徑自打車回家,直奔銀行。等男人女人開著車到老人家收攏東西時,尹醉已等了幾個小時了。
“您好,我想跟您談筆生意。”
男人睨了尹醉一眼,笑道:“你就是我爸認的那什麼徒弟了吧,他歲數大了胡鬧,你年紀青青怎麼也跟著起鬨!”
尹醉並不分辨,開門見山地說:“我在醫院都聽見了,如果那些鳥蟲要出手,就請賣給我吧!”
男人冷冷笑了笑,把臉別了過去,並不答話。尹醉便跟上幾步,“除了我,您怕是再找不著合適的買家了。”男人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