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在陽光底下,莫名一陣窩心。
我搔搔它的肚子,烤箱發出響亮的叮聲。
端出熱騰的食物,我敲了敲客房的門,跟早上一樣沒有動靜,我索性轉開門進去,床上的人醒著,棉被掉在地上,惡魔先生用黑色外套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側躺在床緣,兩眼睜著,失焦地看著前方。
「吃午餐了。」我說。
「不想吃。」他翻過身,背對著我,肚子卻發出飢腸轆轆的聲音。
「別這樣說嘛。」我料到會遇上這種情況,手上拿了一盤披薩,上頭灑滿玉米,一定是他喜歡吃的口味。我走到床邊坐下,散著香氣的食物湊到他眼前,「不吃嗎?」
「??」他沈默地拿起盤子裡的東西啃了起來。
我安靜地看著他吃完,收拾掉落的碎屑,他突然伸手抱住我,仍維持趴著的姿勢而看不到表情,我揉亂他銀金色的頭髮,食盤放去一邊的床頭櫃上。
我有事情就要發生的預感,卻也有著什麼都做不了的無力感,有些氣惱,也只能期盼自己的預感失準,又即使發生什麼,也只能相信彼此能攜手渡過。
我安分地坐在那裡,被他抱著。
「教授,病患有情況了。」年輕的醫師藍斯庫特走向髮色灰白的主治醫師。
「誰?」
「趙先生。」藍斯拿出病患資料遞給主治醫師。
「情況如何?」主治醫生問著拿出老花眼鏡戴上。
「很奇怪,教授,他像在夢囈一樣。」
主治醫師翻閱資料,「夢囈??什麼?」
「不知道,似乎是中國語。」
「那家屬知道他說什麼嗎?」
藍斯搖頭,「他們說那是古語。」
「這就奇了??」主治醫師橫過走廊到特定病房,從半開的門望進,幾個黑髮的亞洲人圍在病床前,病床上的人看上去仍未清醒,但似乎呢喃著什麼,手抽動著。
「銀鈴兒??」
身陷現實與遙遠夢境拉拔戰的人在意識裡念著沒有旁人理解的話語。
「唱歌給我聽??」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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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咕嚕)
雖然是貓頭鷹,但是卡布挑食只吃老鼠。
尼克獨自抱著花束走過長廊,他兼父職的母親工作繁忙無法陪他探病。
趙銘彥已經清醒,院方檢查無任何傷病,短期內就能夠出院,作為害對方事業停擺的罪魁,這小男孩覺得有必要去道歉。這對他來說非常困難,沒獨自離開家門超過十分鐘的他艱辛萬苦地才鼓起勇氣問路,艱辛萬苦地才找到了醫院,就連到櫃檯問房號也讓他恐懼萬分。
「趙銘彥先生。」好不容易走進病房,尼克全身縮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花束插在一旁花盆裡,他抱起膝蓋看向清醒躺著的人。
「你好。」趙銘彥微微地笑,不似以往親和,尼克覺得他比上節目時嚴肅多了,帶種難以親近的氣質。
「真是抱歉,讓你昏了那麼久。」尼克不安地騷動手指腳趾,眼神漂移地說。
「不會,倒想謝謝你。」趙銘彥意有所指地悄聲說,輕輕閉上眼。
尼克停下動作,「??你看到了?」
「嗯。」趙銘彥露出笑容,不知為何讓人感到不適。
「這樣啊。」尼克想轉移話題看向別處,眼神落在堆成小山的探病禮上。
「你可以吃,沒關係。」趙突然開口,尼克被嚇到又縮了一下。
「喔,好,謝謝。」他遲疑的伸手,揀了一包糖果。
「我想問你事情,尼克。」
「嗯?」
趙轉過頭看向個子小小的探望者,「動物會變成人嗎?」
「有的,投胎是一種可能性,不過非常罕見,還有另一種方法,但又更少見。」說到自己擅長的領域,尼克總算能比較流暢的對話。
「我想聽細節。」
「飛禽走獸裡多少有些靈性特別高的個體,如果是生命圓滿、擁有過人智慧且開悟的個體是有機會轉世成人類的。
而另一個方法??這種個體的靈性及領悟力等又要更加優秀,然而它的生命必須是絕望至頂、失去一切的,在挫敗悲痛、只能發出負面能量的情況中,它會被宇宙間的力量攫取,靈魂與肉體融合昇華作人形,是不老不死、智識與力量過人的生命體。」
趙笑了一聲說:「那算是天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