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的樣子。別誤會,他沒有受什麼傷。」我怕他擔心補上一句。
「我想去看他。」
「喂,不好吧,很危險的。」
「所以你陪我去。」惡魔先生擺出標準的死魚眼看我,我知道當他出現這種表情時就是沒有轉圜餘地的意思——應該是沒有回嘴餘地的意思,因為我本來就從沒有過可以轉圜的時候。
我難過的摸摸肚子,說不定這傢伙根本就希望我再被捅一刀,好滿足他被壓抑多時的虐待狂情結。
趙銘彥的情況有些特殊,醫護人員表示他住在昂貴的單人病房裡,病床靠窗,他成天就這樣躺著望向窗外,醫生有些擔心他是撞壞腦袋了,但是跟他對話都有反應,告訴他可以出院時他只淡淡地回說要待到住院期限,院方想他也不是沒錢,留著也能讓醫院曝光增加名氣,就這樣放任他待著。
「趙先生,朋友來看你。」護理士換了床頭的花對他說,然後離開留我們隱私。
我站在門口,看著惡魔先生走到趙身邊,坐上椅子的椅背(腳踩在坐墊上)。
趙看見他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只是平淡的對他微笑。「霍華。」
「嗯。」
「我覺得像作了很長的惡夢一樣。」趙銘彥看著他說,闔上眼改輕聲:「感覺很糟。」
惡魔先生抓起他的手,唱起歌。
那是我聽過最美的聲音,柔和的旋律飄盪在雪白的病房裡,沁入人的心脾,讓人完全舒緩下來。
「從這個地方看到的天空很美。」趙聽著,轉頭去看著窗外開始訴說,「我每天都會看著,有時候會覺得,」他說著笑了,那笑看來竟是淒涼的,「如果我也會飛多好。」
惡魔先生停止唱歌,握著他的手緊了緊。
「我愛你。」趙轉回頭,看著他的眼睛說。
「我知道。」
兩個人相望了一會,惡魔先生走下椅子,離開趙回到我身邊。
「再見。」趙對他說,他揮手,走出房門。
這件事到這裡,才算真正落幕。
前世篇(一.五)
走過人潮擁擠的市場時,惡魔先生在一攤寵物販的攤子前停了下來,那個攤子滿滿掛著一個個小小的鳥籠,每個狹窄的籠子裡都有隻鳥兒,有些跳來跳去,有些亂拍翅膀,有些梳理羽毛,有些鳴叫。
惡魔先生拿出一袋金幣放到攤子上,說,這些鳥兒全買了。
那老闆被這麼多錢驚嚇到,戰戰兢兢把那些籠子都卸下來疊好,還送了他一臺小推車,過程中不停大人、大人的叫。
我推著那些鳥兒跟在惡魔先生後頭,他領著我出城,經過郊區,走上偏僻的小徑,穿越草原,在一處枝葉繁茂的森林前佇足。
「到這裡就好了,克里斯多夫。」他說。
我放下推車把手。
他靠著一顆大樹坐下,把琴拿了出來,撫了撫琴身,最後手指放上琴絃,輕輕地撥了起來。
原本又叫又跳的鳥兒們全都安靜了,一個個頭朝向絃琴,側耳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