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櫻桃小嘴越張越大,直至裂開至耳旁,血紅一片,伴隨著嘴中發出刺耳的尖嘯,一口白氣從那撕裂的口中吐出,那少女臉色竟是褪了色般化作了灰青,再低頭之時,雙目泛白已不見黑色瞳眸。
她張著彷如妖獸般皓白的牙齒尖利,瘋了似地往少陽處撲去。
少陽害怕得手腳發軟,只得滾至床腳邊挨著石壁,瑟瑟發抖。
但那已成妖形的少女卻在離床兩寸之處前進不得,似受束縛,神色痛苦地不住傾身往前,那血色大嘴似是數人齊叫:“殺;殺,殺!”
走至少陽身邊,把瑟瑟發抖的他摟進懷裡,柔聲安慰道:“別怕,妖魔本是醜陋,她與自家姐姐是並蒂芍藥,一闌紅藥,倚風含露,春自未曾歸去,可是她們也再未看到春日。”
“什麼……意思?”
紫嫣袖風在他眼前一掃,那少女頃刻消失,她捧起了少陽的臉,道:“少陽,她們跟你一樣是妖魔,無論你們做什麼,你家先生都不會待見,即使她們曾是春日那桃紅柳綠的一員。”
少陽一把開啟紫嫣的手,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走下床,道:“你到底是誰?”
她攏了攏發,道:“紫嫣啊。這地方我是個樂妓,若是在外頭的話,我,算是魔吧。”
“胡謅!”
眼見少陽正欲落荒逃跑,紫嫣沉聲叫道:“遺音。”
琴音若裂帛乍起,遺音隨聲出現在少陽跟前,把他推回洞中。
“很快你便會記得的。”紫嫣抬首看著那最後一點橘黃從石縫處漸漸暗下,而此時絲絲的蛇語聲從洞外緩緩而入……
一條比那夜還要大的黑蛇立起了半身,與石桌齊高,那雙琥珀色的蛇眼對著少陽。
“那蛇……你們……”
紫嫣不怕那蛇,反而招它過來,那蛇從紫嫣腳踝一直盤纏而上,把腦袋放在了紫嫣耳旁,猩紅的信子輕擦著臉頰,讓少陽錯覺這似是一隻撒嬌的貓咪。
“時候還早,告與你一些無妨。少陽,從此刻起,我該喚你曦恆了。”
曦恆,是少陽的字,也是他作為狐狸時候的名字。
山神道,他的毛色火紅似烈日,恆久不下,故名曦恆。
但狐狸除了這名字,自身並無那烈陽般的性子,整天都是一副軟趴趴的懶惰樣,縱是山中的老一輩說,修煉能長生,修煉能成人型,修煉能飛昇,於愚鈍的狐狸來說,這些都太虛無了,唯有那甜美的果子,清冽的泉水,午後的暖融陽光這些才是它所想所求。
這樣的一隻懶狐狸,竟也能隨山神過一千年,若說是那蘿浮山靈氣充沛,還不如說是有人動了手腳讓狐狸留了下來。
“那山神呀,之前有個相好,也是神仙,後來感染了魔氣,快覺得自己不行時候,便把自己剩下的仙元藏在你體內了。”
這仙元封在狐狸體內,轉化一點仙氣助狐狸煉成妖丹,
為狐狸長生所用只是其中一點,實際為在山神錯念入魔之時,能拉他一把。
山神是魔靈,他能做仙靈,還是靈樞耗了好大一筆修為淨化而成,但山神體質本是極易受入魔,靈樞怕他得知自己成魔之事,也會跟隨而至,因為這會犯了天界的大忌。
自靈樞當年那場大戰後,神魔之間制定了一份戒律,除不得介入對方領土以外,任何一方出現非本修(即仙者入魔,魔者成仙)之族類,皆可在自行處置。
蘿浮山常年靈氣縈繞,為少有的凡間仙境,歸天界所管轄。
但這番竟連出兩魔,天界諸君會視其為不詳,以降罪至山上生靈,以天雷之劫洗滌這山上魔氣,故而山中凡有靈識者皆在誅殺範圍之內。
靈樞曾為仙者,自知修為不易,若為了他與凌疏二人而讓這蘿浮山生靈塗炭,他們自是承不得這罪名,他留下自己的仙元,不過是一時之計,只為山神在思念深切之際,能讓狐狸身上那股淡淡的仙氣能平復山神心裡那點煩躁。
狐狸自己不知此事,只是那棺材臉神仙臨別前,曾說過:“小畜生,本君要走了,沒人跟你搶凌疏了,你可要好好陪著他。”
狐狸或許是記著這句話,於是凡是山神寂寞傷心之時,它都很盡責地去蹭著山神腳邊,因為這樣山神總會舒眉一笑。
靈樞那時候身染魔毒,被天界一眾抓拿歸去,他自知已無力迴天,他願自裁免去天君的顧慮,但求老天君能眷顧他在蘿浮山的那點牽掛。
只是,當他被帶到歸墟一帶時候,卻被經過的魔靈救回了魔界。
而後來,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