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他了,不經歷一番腥風血雨,再有天賦也難當大任。”
妖后冷淡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些,伸手將耳畔的髮絲撩到耳後,輕聲道:“那是應當,不過妖界之門乃是妖族和人族交界之地,想來紛爭也是不少。據說……瀾兒收了一個人類修者在身邊?”
妖帝一手攬了她的肩,慢慢散步,並不在意地道:“這樣麼?瀾兒曾經就是人類,喜歡人類也是情理之中,唔……也許他不喜歡渾身是毛的妖獸吧。”
於是乎,妖后也一本正經地開始探討起這個嚴肅的話題:“那有什麼不好?人類的身體就是因為光溜溜的,才會如此脆弱,你瞧天界那些仙人,沒有飛劍和防禦法寶,就跟紙糊的一樣……”
妖帝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兩夫妻認真地進行“學術研究”,一邊相擁著走遠了。
……
“阿嚏——”正把一張臉埋在碗裡扒飯的劍清真人,突然打了個噴嚏,滿嘴的飯粒噴的到處都是。
他十分肉疼地把飯粒一顆顆撿回來,用小手帕包好塞進乾坤袋,心裡琢磨著日後餵給神虛宗裡豢養的寵物們吃。
就在劍清繼續開始莊重的用餐大業之時,一身正裝的妖皇殿下興沖沖地一溜小跑進來,趁他不備,一個縱身從背後撲過去,掛在他脖子上。
“陛下同意我去妖界之門啦劍清!”杜之瀾興奮得不得了,腦海裡幻想著日後和道士遊山玩水,無憂無慮的幸福美貌生活,好半天不見人回話,這才發覺不對勁。
低頭一看,被他手臂勒住脖子的道士,整張臉幾乎都漲成了醬紫色,直翻白眼。
“咦,劍清你怎麼了?”杜之瀾急忙跳下來,拍著對方後背給人順氣,嘴裡嘟囔道,“你吃得這麼急做什麼?又沒人跟你搶,吃個飯都能噎到……”
好不容易被卡在喉嚨裡的飯菜嚥下去,又喝了水,劍清扔開對方的爪子,不鹹不淡地道:“守則第一條,你忘了?”
提起這個“守則”,杜之瀾臉色為之一囧,訕訕地挪開去,正襟危坐:“沒忘,守則第一條,不許在你吃飯的時候摸你。”
“第二條呢?”劍清慢條斯理沾了醬,又往嘴裡塞了一隻蝦仁。
小老虎的神情更加委頓了一些,眨巴眨巴眼,小聲道:“不許在吃飯的時候大聲喧譁……”
“嗯。”吃飽喝足的道士滿意地點點頭,拿眼睛瞟他,“所以,連犯兩條該如何處置?”
杜之瀾心虛地把眼光移到另一邊,道:“那個,忘了……”
劍清一挑眉梢,溫和地笑了笑:“忘了沒關係,那我提醒你,犯規一次三天不準爬我的床,連犯兩次,再加罰。”
“劍清!你怎麼忍心這麼對待我?”杜之瀾哀怨地叫喚一聲,又拿可憐兮兮的小眼神瞅他,企圖博同情以矇混過關。
“少來這套。”
從桌前起身,劍清背了初雪劍往屋外走,外面小雪初晴陽光正好,有微風拂面,輕輕托起他素白的衣襬。
一條腿跨出門檻,白衣道士半身露在陽光下,半身藏在陰影中,強烈的黑色與白色勾勒出立體的剪影。
身後沒有腳步聲,劍清回首,發現小老虎還蹲在桌子旁邊生悶氣,只把後背留給他,不由莞爾一笑。
“人界的梅開正盛,不去同遊麼?”
杜之瀾耳朵動了動,轉過身去,恰看見劍清朝他伸來一隻手,眉宇笑容溫雅,一如初見。
“既然劍清都這麼說了,那本公子就勉為其難陪你遊玩一番吧。”
適才的哀怨轉眼一掃而空,杜之瀾笑得見牙不見眼,施施然踱步走到對方身側,牢牢握住了那隻手。
二人相攜而出,屋前兩株梅樹亭亭玉立,花瓣若胭脂染雪,被風吹落,飄悠悠落在尚未化去的雪地上,宛如從塵埃裡開出了花兒來。
年復一年,戰爭之後就是悠久的和平,妖界之門也相安無事。天南海北,河流山川,一人一虎相伴著走過許多地方。
餓了就去附近的小妖洞裡打劫點糧食,累了就捉來小老虎抱著打個盹,冷了……就做些有益身心的運動,實在好不快活。
又是一年冬末,白衣道士又重回到神虛宗山腳下,宗門早已在漫長的歲月中變得日益強大,除了祠堂裡還供奉著那麼一副年代悠久的畫像,幾乎已經沒有人能記得起他這位不稱職的執劍長老。
一頭墨髮又略微長了些,簡單束成一束,柔柔挽到左肩垂下,露出背後半人高的初雪長劍,白衣道士遠遠朝山門張望一會,說不清是欣慰還是悵惘的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