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
“那您就抬著兩箱黃金自己去找造船廠吧,埃德加先生和勒梅先生大概不樂意幫您抬。要是有人偷走或是搶走了它,也不關我的事……”
“好吧!”詹姆斯咬牙切齒,“給我契約文書!”
堂娜·伊莎貝拉是位好客的主人,她邀請埃德加在莊園暫住,直到他找到更合適的住處為止。詹姆斯和勒梅沾他的光,也留在莊園過夜。當詹姆斯看到他客房裡盛漫熱水的浴盆、放在浴缸邊的香皂、浴袍和一小瓶看起來像是精油的東西后,著實受到了驚嚇。他一輩子都沒受過這麼奢侈的款待。但是他想了想自己跟著埃德加忙前忙後,還被咬過一口,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他洗完澡,穿上浴袍,叫僕人來收拾浴盆,自己到陽臺上呼吸新鮮空氣。隔壁的陽臺上,勒梅正低頭看著手中的什麼東西。似乎是個金色的項墜。詹姆斯叫了他一聲,他抬起頭。
“你在哈瓦那有房子嗎?”詹姆斯問道。
“嗯。”勒梅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租了一間屋子。”
“你來哈瓦那多久了?你的口音真奇怪。”
“三四個月吧。”勒梅快速地說,好像這場對話打攪了他似的不耐煩,“我之前住在波士頓。”
“那可真夠遠的。”詹姆斯說,“你怎麼了?為什麼一副跟人打牌連輸五場的表情?”
勒梅嘆了口氣:“沒什麼……只不過剛才在堂娜·伊莎貝拉書房裡的談話……讓我覺得有點兒不舒服而已。”
“怎麼了?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勒梅趕緊否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聲音旋即又低下來,“我是說……你們討論那個叛徒弗朗西斯買下黑奴的時候,我覺得把人當成商品一樣衡量……這讓我覺得不舒服。”
“波士頓沒有黑奴嗎?”
“有,可是……”勒梅古怪地停頓了一下。
“難道你是那個什麼,”詹姆斯想了想,“我曾經聽一個神父說,只要黑人成為基督徒,就不應被當作奴隸販賣,你和那個神父是一樣的嗎?”
“我是廢奴主義者。”
“廢……抱歉,什麼?”
“就是主張廢除奴隸制。”
詹姆斯看了他一會兒,說:“這可真稀奇,我是說,我船上也有很多黑人,混血兒也不少,他們有的是自由人,有的是逃出來的。你覺得應該統統放他們自由?”
“‘放’他們自由這種說法不準確。自由不是奴隸主或者什麼人賜予的,而是與生俱來的。我相信人人生而平等,這不言而喻的真理。”
他看了看詹姆斯,“抱歉,我說得太多了。晚安,彭斯船長。”
他把手中那個金色項墜塞進口袋,轉身走進客房。過了一會兒,客房的燈熄滅了。
“怪人。”詹姆斯咕噥一聲,也回了房。
第二天,詹姆斯和勒梅一同用了早餐,卻沒見到堂娜·伊莎貝拉和埃德加。莊園的管家告訴他們,堂娜在白天很少出來活動,而埃德加大概是因為昨天曬了不少太陽,早晨感覺很不舒服,還在休息。
“噢,吸血鬼。”詹姆斯抱怨道,“那他要怎麼去找港務員?”
“我會替他去的。”勒梅說,“我也要找那個弗朗西斯。”
“你找他幹什麼?因為你是……”詹姆斯狐疑地看著他胸前的徽章,“吸血鬼獵人嗎?”
“有一部分原因是這樣。其他的請容我保密吧。”
莊園管家把準備妥當的契約文書、一張三千銀元的期票和一小袋銀元交給詹姆斯,配有來自堂娜·伊莎貝拉的一張字條:“零錢。”
返回哈瓦那的馬車早已備好,車伕是一名臉上帶著刀疤,表情兇悍到好像隨時會抽出刀砍人地步的男子。
詹姆斯和勒梅乘馬車回到哈瓦那,在碼頭下了車。車伕會等著勒梅,因為他還得返回莊園。
“那咱們就在這兒分別吧。”勒梅說,“反正您已經拿到錢了,埃德加先生的使命和您就沒關係了吧?”
詹姆斯略不是滋味地盯著他,心想,昨晚如果不是我提出可以查詢出港記錄,你們還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呢,怎麼轉頭就要把我丟開。你倆還曾經把我趕出船長室,商量什麼秘密交易。也不想想要是沒我,那吸血鬼現在還在海底躺屍呢!忘恩負義!
但他轉念又一想,反正已經拿到錢了,吸血鬼要幹什麼也與他無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乾脆就此別過好了。
他摸了摸馬甲內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