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腑都結成無法化開的固體冰塊。
畢染偏過頭,看著花莫漪,也看著他半佝僂得腰,像是在護著什麼而努力撫住腹部的模樣。勾著嘴角,惡意的、溫柔的笑道:“二殿下,或許畢染手下粗心大意,難以驗出真偽也未可知。二殿下要不要親自過來看看畢染這百步穿楊的絕學,在花妖國十年時間,是否 有所荒廢?”
他每說一個字,花莫漪的身體就搖晃得更加厲害;盯著畢染的眼睛,由滿腔憤火、憎惡、痛恨,一點點變得茫然、木然起來。到了最後,花莫漪已經只看得到畢染嘴唇在動,卻全然聽不懂畢染說了些什麼。
畢染蹲下身去,伸手到陸小念鼻間,意料中感覺到了一片冰涼。
“我早告誡過你,不幫我,便是站在與我為敵的立場,畢染決計容不下你。”冷冷說給那不知好歹送上門來的已經再沒有知覺的人聽,“花舞宮的眼線早告知了我你的去向,救花樹塵不過是我放下的一塊誘餌。枉你人龍之子,修為高深,沒想到竟然是一尾如此容易上 鉤的魚兒。”
拍了拍手站起身,對旁邊恭身等候的族人指了指陸小念,眼睛卻看著花莫漪不放,“大魚全部打盡了。將這個沒有用處的屍體拿去隨便扔在哪個山溝裡,告訴其他族人,收網罷。”
花莫漪翕動著嘴唇,好半晌,終於是抖抖索索擠出幾個字,但是自己都聽不清自己在說什麼。耳邊的轟鳴佔據了全部聽覺,像喧囂潮水一波又一波翻湧,他只聽得見轟鳴,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花妖拼命想撥開那層喧囂聲,努力試圖聽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來給自己提供一些渺茫無依的信心。可是那要命的腹痛又再度強烈起來,伴隨著花舞宮無數次做惡夢時湧起的可怕的嘔吐感,衝擊了僅剩無幾的神智,再然後,眼前的景物慢慢變得朦朧、漆黑,再之 後什麼都看不見了。
畢染眼底的嘲諷和惡意更深,花莫漪努力想要逃避現實的表情看起來既可笑,又可悲,他眼看著他慢慢軟倒了身子,在花千秋的驚聲中昏了過去。
那個二皇子翻來覆去就只重複著幾句相同的話“陸小念──他掉下斷橋都能生還──沒有什麼──沒有什麼能要他性命──”──難道他不知道,那一箭早就穿透了陸小念心口,那種傷勢就是大羅金仙也難救麼?
兩名手下從地上抬起陸小念,再次確認修者已毫無生機後,朝畢染鞠了一躬將屍首帶走。
“五公主,七殿下,容畢染再次盛情邀請你們回去做客。”
☆、第一百零一章 已死的溫情
第一百零一章 已死的溫情
原來那個夢境是真的。
原來那一幕之所以反覆出現,每次都叫人痛不欲生,當真如他所料是想要警醒他。
可是他竟然沒有能夠堅持自己的預感到最後。
明明後來也收到巫妖關於狩花之變的預示,告誡已經足夠明顯足夠清晰,為什麼他還是大意了?
在看到小白臉出現在夕落山的那一刻,他就該逼著他回去的,可是他還是讓見到他的喜悅瞬間衝昏了頭腦;他下意識的就想依賴他,下意識就要緊緊拉住他不放,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他不來救他就不會死,他不來花妖國為他解決那勞什子成親之事、不跟他遇見、不同他糾纏,就不會死;所以歸根究底,是他害了他,是他花莫漪,害死了陸小念──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花莫漪──……!
用力攥住床單的手指不斷收緊,將平整的被面攥出一道道發皺摺痕,床榻上昏迷的人意識不清的呢喃著。低燒和疼痛促使身子來回翻轉,但如何努力都調整不到一個稍稍舒適點的角度,花莫漪只能像只受驚的龍蝦,徒勞無用的蜷起身子,意識朦朧的抵抗著腹部傳 來的一陣陣墜痛。
毫無光感的視野裡,反覆回放陸小念中箭倒下去的那個畫面。越是重複,細節就越是清晰,感受就越是鮮明,每一幀的重複,跟著箭尖直透心口而出的剎那,都像直接了當刺到了花莫漪的身上,刺到了那最脆弱的地方。
腹部好痛……
為什麼心這麼痛的同時,腹間也痛得他想要尖叫──
花莫漪在床榻上再度掙扎起來。
“……哥,二哥!!”遙遠的意識逐漸被喚回,花莫漪冷汗漣漣的睜開雙眼,被淚水彌矇的眼睛一時無法看清眼前焦急如焚的面孔。
“千……”
花千秋撲到他床邊,緊緊抓住他抬起來試圖撥開眼前迷霧的手,又想笑又想哭:“二哥你終於醒了,你昏了三天三